事到如今,时局如此,陇元镇也只能敬佩圣天太后是个女中诸葛,若非是她在西胡背后运筹帷幄,大端不至于忌惮西胡到如此地步。
可是,这样的结果,当真是双方想要的结果吗?
如果他是圣天太后,一定不会把西胡这架战车给开到悬崖边,裹挟全民一起战事竞赛,这种行为看似铁血手腕,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若要他来处置与大端的关系,他肯定要利用丝路贸易与大端搞好关系,与大端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天山北的丝绸之路,借助西胡国全境都经过丝绸之路的优势,大搞经贸合作,吃到丝绸之路最大的经贸红利。
同时,还会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与大端展开军事合作,大端素来怕西胡与息禅佛国借由河西走廊围困大端,那为了亲近大端,反过来说,西胡其实位于东亚西大门,这个位置既可以与息禅佛国合作,也能与大端合作。
若是西胡在西边建立城池,围追堵截息禅佛国,相当于帮大端解决了心腹大患,料想玄帝绝对不会让他们吃亏。
只要军事和经贸交往热起来,技术和文化必定紧跟在后,到时,西胡就能利用大端的技术输送和文化影响,成为西亚最大的文明繁荣的国家。
若真是如此,大端、西胡、东鹘、屠魔将会因为地缘关系,成为牢不可破的盟友,此后息禅佛国想突破五国封锁,简直是痴心妄想。
若是这么来考虑,西胡国与大端必定会有不同的机遇,两国也就不用搞国力竞赛,省下来的时间精力金钱,足以让老百姓过上舒心好日子。
只是,凡事无假设,西胡国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早已是积重难返。
陇元镇想及此处只能一阵唏嘘,这些图纸故意曲解设计,西胡国当真照着这些图纸做,必然是一地鸡毛,徒劳耗费金钱不说,说不定还要令民生更加困苦。
“阿郎~”
陇元镇正细想时,童录小心翼翼走进来,见屋子里狼藉成片、零落斑驳,他瞅着阿郎上身的玫红浅印,眼中流露出略复杂的情绪:“阿郎,这是宫中送来的关文。”
童录踢着杂物,将关文递送在桌案上,随后欠身走出去,陇元镇接过密封关文一看,玄帝果真还是确定了月底的东巡日期和路线,大概十天就要出发了。
这也意味着,他需要在十天内,把这个细作团体引出自己的圈套,其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在处理,不良府完全可以将其一网打尽,陇元镇琢磨着如今的自己,当真是时时刻刻不得清闲。
陇元镇低头拾起地上的锦缎,估计是雪玲珑故意丢下的,好为下一次找他做引子,既然这雪娘子如此煞费苦心,他正好也把东西收起来,低头之间,很容易闻到丝巾上的特殊香气。
嘶!这味道,他分明在胡珊儿身上也闻到过,陇元镇仔细琢磨这其中关系,脑中瞬间炸响火树银花,一个奇怪念头出现在脑海——莫非,胡珊儿也是个细作?
陇元镇赶紧把这个念头排除出脑海,如果胡珊儿真的是细作,那为何到现在都不见她打听自己的情报,甚至于他的公坊运行那么长时间,胡珊儿都从来没有打听过这些事情。
以前,他也不是没试过她,胡珊儿确实对情报完全不关心,只对成为盛世舞姬感兴趣,正是如此,他这才安心下来,把影院交给她打理。
眼下,骤然闻到胡珊儿身上的妖异气息,心中顿时又起了疑问,如果胡珊儿当真是细作,那他陇元镇可真是玩鹰的被雀儿啄了眼。
食楼索性距离影院不远,陇元镇把自己身上的气味收拾干净,跨过街口来到影楼。
这个时间点,正是影楼营业的黄金时刻,各个场子已经见客人饱满,大厅里坐的全是等候播映的俊俏郎君小娘子。
陇元镇走上二楼,来到胡珊儿的办公堂,走进去后,胡珊儿正在拿着账目做核算,见他过来立马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放下账目:“大忙人来了,我听说你半个月前就回来了,怎么这时候有时间过来了。”
“胡娘子,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吗?”
说完,陇元镇自顾自坐进胡榻贴上去,惹得胡珊儿一阵后退。
“今晚上有空吗,我带你去盛乐坊转转,听说那里的勾栏瓦肆好玩得很。”
陇元镇故意说出盛乐坊,想看看胡珊儿到底知不知情,这胡姬听完这名字,黛眉一横立马扭住他耳朵:“怪不得这半个月都不来,原来是有了新相好的。”
“嘶!你听谁说的,我那是被陆善给绑去的。”
陇元镇故意狡辩,这话对胡珊儿可没用,反而扭得更紧了一点:“陇靖安,你当我是个傻子啊,那雪玲珑姑娘那么高调进你的食楼,姐妹们早就都告诉我了,你和她待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没做什么好事。”
“我敢举天发誓,雪玲珑去找我只是为了找我看新式机械图纸,其他的什么都没干。”
话还没说完就立马抱住她腰肢贴上去,这话说出去确实有风险,胡珊儿眼神明显疑惑起来:“这你也叫她看,你就不怕她窃取了你的图纸?她可是胡任人,说不定她是细作呢?”
陇元镇拦腰抱起她,一脚踹开办公堂侧门,翻身入内已经来到胡珊儿的起居堂,娴熟踩掉乌皮靴压上胡榻,眼神带欲看着她:“不怕,这些图纸是假的,我给的东西他们造不出结果。”
虽说他的主观本意是愿意相信胡珊儿,有些试探却不得不做,陇元镇故意告诉她真相,就是赌胡珊儿是不是细作,如果是细作的话,雪玲珑他们肯定会改变计划,若雪玲珑依旧不改计划,也就反向证明了胡珊儿不是细作。
此话一出,陇元镇仔细观察胡珊儿的眼神,果真对此全无兴趣,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