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你们是怕圣人责怪!
陇元镇继续说道:“圣人天高月明,早已洞察云滇道乱象,南昭起身也只是在他的控制之下,歌隆藏反叛与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反而是受害者,镇南王哪怕被囚禁,都未曾出卖大端,已经是忠君典范,对圣人来说,你们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来之前,兴庆宫已经在加紧修缮,本来是做镜国公主府,王妃和世子大可前往居住,也算全了陛下的抚慰臣孤之心。”
陇元镇话说得非常好听,玄帝此刻还不知道镇南王妃还活着,料想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所做出的选择一定是他想的那样。
玄帝的脾气,他还是略微能猜得透的,镇南王妃和世子尚且在人间,这要是放在前世,那可是妥妥的具有统战价值,镇南夫妇深受百姓爱戴,哪怕镇南王不在了,只要镇南王妃和世子、郡主还在,那对云滇百姓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这些人去了长安,既能显示玄帝宽厚臣下,也能表达他对滇南的招抚之心,实在是一桩太划算不过的买卖。
事已至此,镇南王妃终于不再推辞,欣然允诺:“好,既然圣人盛情相邀,那我们也不负陛下恩情,愿意同上使一同返回长安。”
“那,郡守你呢?”
陇元镇问到歌隆逸,此人估计不会回去,摆摆手说道:“蜀郡有我的心血,我岂能抛弃百姓随意逃脱,既然是一方父母官,也该和百姓共同进退,若自大来说,没有人比我歌隆逸更了解蜀地情况,我在这儿比在长安还要管用。”
“那,便如你所说。”
陇元镇还以为寻找歌洛易且要耗费一番功夫,眼下直接解决了镇南王夫妇的问题,他自己要办的事情,终于要提上日程。
午后,歌雾隐带着陇元镇出了太守府,带着他们穿越皇城走向锦绣楼。
蜀地的富庶果然不同于长安,长安的富庶透漏着华丽奢靡、皇家气派,走在路上都能让人心惊胆战,丝毫不敢乱说乱动,蜀地的富庶比之长安,有点类似于江南风光、闲适安乐,这里的城市没有市坊的概念,民坊商街相互杂糅,可见楼阁店幌热闹,行人如流,街坊萦绕古树,水渠润泽流淌,配上蜀地百姓的懒散闲适,有种说不出的悠闲感。
走在路上,歌雾隐解释道:“说起来,我阿爷在二十年前也做过蜀郡折冲府将军,我在十几岁前是在蜀地长大的,秦蕴秀还算是我的好友,每年我都会到蜀地和她相聚,他不仅仅是蜀地的优秀绣娘,还是个才女诗人,你见了面,可要尊重些。”
“郡主,你把我陇靖安看作什么人了,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了!”
陇元镇嘬着牙花子故意狡辩,这话说得段城式一声冷哼说道:“陇兄,你可还记得平康坊的秦娘子,听说她也想你想得厉害。”
段城式终于报了仇,心中无比畅快,白皙脸蛋涌出一丝得意潮红。
一入锦绣楼,前院巨大宽池栽种荷花,绿岛浮水榭,仙鹤绕明光,两侧走廊绕着左右花坛,歌雾隐递出自己的名帖,锦绣楼奴婢带着他们进入门楼,将众人的脚步引起中堂。
中堂里,胡榻精美席毯华丽、屏风雅致桌案齐聚,几道蜀锦帷幕将厅堂割开,形成书房客房、中厅,隔着疏花帷幕,影绰朦胧,极具美感。
他们在堂中等待片刻,中院的走廊响起走动声,片刻后,一个妙龄女子在奴婢带领下踏进堂中。
“蕴秀。”
“妃萱?”
秦蕴秀想是以为歌雾隐死了,见她完好囫囵站在堂中,眼神略微有些恍惚,半晌后才跑过去,抓住她胳膊:“南昭起事后,蜀中也差点沦陷,多亏了歌太守力挽狂澜,才没让南昭得逞,我们还以为你遇难了,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蕴秀,此事说来话长,我阿娘、阿弟也都被我三叔给救回来了,只是,阿爷暂且生死未卜,眼下南昭被占领,我想回去也变得很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些郎君是?”
好姐妹见面,难免寒暄一番,等他们确定完彼此都没事,这才注意起歌雾隐身边的两个男子。
仔细看,陇元镇丰神俊秀、段城式玉面温润,一人身穿联珠纹襕袍,革带佩刀,高马尾绑缚发冠,另外一身细纹白袍,腰间垂下白扇玉佩,一文一武虽然面目不同,却都有着各自风华。
“都忘了介绍了,这是圣人身边的不良卫陇靖安,还有长安第一剧作家,段城式!”
“原来,竟是麒麟才子和客古先生!”
蜀中虽远在盆地,对风雅的追求也不亚于长安首善之城,风尚时兴之物早已流传蜀地,这半年来京城风云变换,陇家已是众人仰望之星,眼见麒麟才子就在眼前,秦蕴秀心中略略激动。
“几度见诗诗总好,及观标格过于诗,没想到今日见到真人,我竟眼拙没认出来二位,当真是失敬失敬。”
秦蕴秀说着就要欠身万福。
“妃萱,你是怎么认识京城里的这等人物,你也不早点跟我介绍介绍。”
陇元镇看向秦蕴秀,这小娘子有着蜀地的温润优雅,鹅蛋脸上可见桃花眼玲珑鼻,眉毛如远山,口唇如含珠,眉眼算不上精致倒也算清秀,最出色的当属于诗书礼仪和富贵生活熏陶出来的诗书矜贵气质,算得上蜀地名门闺秀。
“我啊,也才刚认识,今日来是想求你襄助。”
“何事?若我有帮得上的,一定知无不言,尽力而为。”
陇元镇本也是来偷师学艺,叉手在前故作谦卑道:“想问问女郎,可知道一种让布匹撕扯不破、浸水不湿的纺织技术?”
这话,问得秦蕴秀微微疑惑,斟酌片刻说道:“撕扯不破很容易做到,若要浸水不湿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天下衣物无非绫罗绸缎葛麻,浸水不湿几乎不可能,不知道,郎君寻找这种技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造银票纸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