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害怕。”癌症的治疗漫长且痛苦。
“切掉一部分胃，是不是以后我就比正常人少吃一半东西。”
“想想好亏，你以后帮我多吃一点，那么多美食啊……”
我紧张得胡说八道。
周维深静静听我说。
他突然指着冬天难得的月亮说：“你看，月亮很圆。”
我低着头看湖面，没抬头。
“是吗，那我也许也会像我们认识那天一样，幸运活下来。”
“你害怕月亮？”
害怕？
也不是，就是，总觉得它看着我，似乎在问责。
从七岁那年起，我就觉得它想古代公堂上的青天大老爷，问我知不知罪。
周维深突然指着湖面：“你低头，看，月亮在水里。”
我朝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月亮在水里朦胧荡漾，没有了七岁那年的狰狞凶狠。
“周维深，如果我活下来了，咱俩谈恋爱吧。”
突然话题跳跃，周维深好像也习惯了我的想一出是一出。
他握紧我的手，说：“好。”
【番外：周维深】
他本来没打算死。
但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想不开。
那个女孩，抱着月饼出现在他身边。
莫名其妙地一起坠落河中。
于是他认识了赵朝朝。
看到她，周维深才觉得自己真的病了，突然想救她，为了她活下去。
周维深把赵朝朝带回家，给她撑腰，帮她治病。
他们每天拍一张合照。
后来，周维深翻看厚厚的相册。
看着看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原来一开始，自己真的是赵朝朝说的苦大仇深厌世脸。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没多久。
他们照满八百八十一张照片的时候，赵朝朝的病复发了。
这个世界又留下他一个人。
但这次他没有再像当初那样到江边静坐，因为再也没有一个人抱着月饼劝他回头是岸。
他处理好赵朝朝的后事，依然正常吃饭，正常上班。
周家依然还是那个有钱且热衷公益事业的周家。
大家都说，周总和夫人是人间活菩萨。
资助了很多孤儿院，帮助了很多没钱治病的苦命人。
周维深对此只是笑笑，没解释。
菩萨心肠的是赵朝朝，那个会在自己要死的时候还劝他活下去的赵朝朝，那个被病痛折磨得很难受还为他坚持的赵朝朝。
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周维深也坚持每天拍一张笑脸照，洗出来继续贴在赵朝朝准备的相册里。
这是他答应赵朝朝的。
告诉她，他依然在好好生活。
时光轮转，月亮阴晴圆缺。
在把最后那本相册贴满的那天。
周维深在月色下的湖边，抱着那几本相册睡着了。
相册吧嗒掉落地上，翻开的第一页，就是赵朝朝用手指牵起周维深嘴角拍的那张照片。
而周维深怀里，是刚拍的那张微笑的自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