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弘琛被专业医生抬上担架后,替冷山敷衍了一句,“是我让他那么叫的,跟冷山没关系。”
“恩,的确是姐夫让我叫他姐夫的,姐,你说你和姐夫都在一起了,干嘛还非要划清界限,说只当情人不做夫妻的话啊!太伤人了!”
冷山摆明胳膊肘往外拐。
苏唐糖嗤笑,“很好,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三个里面,我才是那个外人!行,这样也挺好的,涂弘琛,以后这就是你弟,苏唐音,你也别叫什么姐夫了,太见外,不如喊他一声哥,那才是你至亲!”
“那不行,我哥和我姐在一起,像话吗?”
冷山这直肠子,绝对是遗传的!
苏唐糖坐上救护车,呵呵,“是啊,一点不像话,所以我和他,因为有你在,肯定是注定一辈子无缘做夫妻了!”
“……”
冷山细品了一下这番话后,就觉得后脑勺冷冰冰的,像是要被什么东西盯出一大窟窿来!
“姐……姐夫?”
冷山怯生生的回头。
正对涂弘琛像是要吃人的一双墨眸。
苏唐糖抿唇,憋笑。
冷山服气了,“姐夫,不用你说,我马上滚,立刻消失!”
被亲姐套路的苏唐音,从救护车上跳下来,落荒而逃,去辅助左旗清扫岛上的不安分因素。
“还在生气?”
涂弘琛打了强效镇痛剂后,说话的声音也中气十足了些。
苏唐糖暗暗松一口气,侧过身,假装没听到他在说话,继续无视这个一意孤行的臭男人!
涂弘琛又对医生命令道:“帮我问一下,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医生汗颜,尬笑着,凑到苏唐糖身边,问道:“苏经理,总裁想问您,您是不是还在生总裁的气?”
“你告诉他,从今天开始,让他都不要来骚扰我,不然,我会去告他职场性|骚|扰!”
苏唐糖这话是对医生说的。
可那都能沁出毒液的水眸,却全程死死盯着担架上的涂弘琛,恨不得用眼神秒杀他!
医生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扭过身,将苏唐糖的话,一个字不差的转述了一遍。
不大的救护车里,气压低到让人快要窒息。
涂弘琛眸色一沉,剑眉紧蹙,“问她,就算她因为担心我会死而生气,可我现在安然无恙,她是不是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那个,苏经理,总裁说……”
“告诉涂弘琛,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他!我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那个叫苏唐糖的前妻,我们之间的关系根本用不着搞这种血腥的浪漫,我也不会感动到以身相许,叫他省省心吧!”
这一回,都不用医生转述,她直接怼回去。
医生为难的看一眼脸黑成锅底的涂弘琛,“总裁,苏经理说……”
“停车!让她下去,自己回京城!”
涂弘琛的倔劲儿也被激出来了。
许是体内的强效镇静剂在作祟。
他的大脑没办法正常运转。
情绪也是混乱的。
被苏唐糖怼了这么几句,他就头疼的快要炸开,只想安静一会儿。
医生让司机停车,讪笑着请苏唐糖下车。
原以为,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离开。
但……
“我不下,等到了医院,确定他没事后,我自然会走。”
苏唐糖别扭的看向窗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医生,“……”
他们两个是三岁小孩吗?恋爱一定要谈的这么幼稚吗?
涂弘琛冷哼,“告诉她,我现在是病人,她想留下,就最好不要气我!不然,立刻下车!”
“苏经理,您听到总裁的话了?”
医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刚才还在害怕,总裁大人是不是真的动了气,要大杀四方了。
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小情侣在闹情绪,把他们这些路人甲乙丙当猴耍,还被迫吃了一嘴狗粮。
苏唐糖撇撇嘴,冷笑,“放心,等到了医院,等你治疗完,我立马走人,都不用你送!”
涂弘琛,“肯跟我直接说话了?”
“……”
苏唐糖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医生,“噗!哈哈哈……”
晚上八点。
从小岛回到京城市医院。
涂弘琛做了一个微创手术,麻药劲儿还没过,人还在恢复室躺着,没醒。
“姐,白岳和他的妻子已经抓住了,涂影被总裁的父亲接走,我们不好强行扣人。”
“龙袍呢?”
苏唐糖还是比较关心那个项目。
冷山道:“龙袍已经以总裁的名义,给白家老先生送去了,老先生说,只要姐你肯饶了他孙女一条性命,他就愿意将项目全权委托给总裁一个人来运作。”
“不如直接将项目负责权转让给涂弘琛,如何?”
苏唐糖信心十足。
冷山会心一笑,“总裁也是这么交代的,左旗正在白家别墅那边进行交涉,我想,白老先生应该不会拒绝!毕竟他为了他的宝贝孙女,也只有妥协这一条路可走。”
“也许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一个白悠悠!白爷爷这么做,是因为亏欠涂弘琛而感到良心不安吧。”
苏唐糖看一眼观察室的落地玻璃窗。
病床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终究是血肉之躯。
他会生病,会受伤,会伤心、也曾经为某个人,某个家人而落过泪。
但这一切,都没人在乎。
他们将他看作是嗜血如命的狼崽子。
无论是白家还是涂家,一个个都对他虎视眈眈,筹谋算计!
“苏音,你说这世上真有一个傻子,他以为自己欠了所有人,可事实上,是所有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亏欠他,而他呢?一步步将自己逼得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可到头来,这些牺牲,又能换来什么呢?”
换不来一份真情。
换不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亲人……
“高处不胜寒,他一个人待在那里,是不是会很冷,很孤独?”
苏唐糖从走廊的休息椅上站起,走到落地窗前。
她一只手落在玻璃上,五根手指慢慢曲起,对着病床上,涂弘琛的手,做了一个交握的手势。
“唐音,不如我们做他的亲人吧。”
“姐,你是决定和姐夫真正在一起了?”
冷山眼睛一亮。
苏唐糖苦笑,摇头,牵住弟弟的手,“是亲人啊!就像我和你,还有爸爸一样,我们相互扶持,相互保护,就算不能一生一世,也不会轻易背叛和逃离对方。”
这是她对亲情的最终诠释。
她珍惜唐音,也会一样珍惜涂弘琛的。
“就像亲人,也只能是亲人了,涂弘琛……”
对不起。
那三个字,静静地,在苏唐糖的内心深处回荡。
她背对着冷山,仰起头,在刺眼的白炽灯下,抹掉眼角悄无声息落下的一滴泪。
晚上。
蝴蝶约她一起去喝酒。
她一个人窝在包间的一角,喝的酩酊大醉。
“老大,我听你弟说,你要和涂弘琛做家人?”
蝴蝶也喝大了,舌头卷着,口无遮拦。
苏唐糖手里拿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威士忌,人趴在软绵绵的沙发上,胳膊耷拉在半空,星眸暗淡。
她说,“蝴蝶,我好像是真的对涂弘琛动心了。”
“所以?”
蝴蝶盘着腿,挪着屁股,凑到苏唐糖身边趴好,安静的等待下文。
苏唐糖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啊,害怕了!在岛上的时候,我一个人抱着昏迷的涂弘琛,身边没一个人肯帮我的时候,我感觉,我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
越是在乎,就越容易失去。
她害怕失去,也没有什么勇气再承担失去的痛彻心扉了!
“蝴蝶,我宁可和涂弘琛做家人,等他对我的兴趣慢慢淡了,我就和唐音一走了之,再不联系!”
苏唐糖倒酒。
蝴蝶俯身,摁住她拿着酒瓶子的手,眼神变得异常认真,“老大,如果涂弘琛一辈子都对你感兴趣,亦或是,他也对你产生了男女之间的真爱了呢?”
“那我会现在就逃走!哪怕很没出息,我也要逃。”
复仇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希望涂弘琛变成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毁了他们两个!
蝴蝶叹气。
昏暗的光线下。
她垂眸看一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