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音久被传送到漆黑的宫殿之后，莫司遥这边传音筒就断掉连接，收不到任何声音。
还未来得及进一步追查，就有消息传来：寒冰犬旺财，抓到了一名入侵者。
莫司遥赶到公会入口的小房子时，正看见一场“人狗大战”。
被旺财一条狗包围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兜帽，将帽檐压得很低。
寒冰犬旺财围着兜帽男转了几圈，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似乎在为了某种气息而兴奋雀跃。
但兜帽男显然没有时间和心情理会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
他试图绕过旺财继续前行。可旺财哪肯轻易放过这个“新玩具”，瞄准了兜帽男的衣角，猛地一跃——
寒冰犬的尖牙咬住了兜帽上衣的下摆，兜帽男像是被突然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先是低头看了看那只“罪魁祸首”，又抬头望向四周，希望有人能解救他于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之中。
寒冰犬后腿蹬地，尾巴甩得更欢了，紧咬的牙缝之间，不时冒出呜呜的低吼。
“哎……”
兜帽男缓缓蹲下身子，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哄寒冰犬：“好啦好啦，你赢了，放开我吧。”
寒冰犬丝毫不松口。
“噗嗤”一下，莫司遥笑出声来。
兜帽男无奈看了一眼莫司遥：“你帮个忙啊……”
“我帮什么忙？”莫司遥双手一摊，“你不是挺会破我们公会的防火墙吗？怎么这次破不了了？”
兜帽男愈发无奈：“我只是想走一次正经的道……”
没想到，难得有一次想用正式的方式进入这个公会，就被门口的寒冰犬咬住了。
“正经的进入方式，需要提前给我们公会发访客申请。”莫司遥假意正经。
兜帽男：……“你知道的，我们过渡界的人，没法给你们发访客申请。”
“呜呜汪！”寒冰犬一声怒吼，惹得兜帽男一个激灵。
他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服了服了，莫司遥，你就帮个忙吧，我是来说正经事情的。”
“这旺财啊，不太听我的话。”莫司遥一动不动。
待在他兜里的云中君终于忍不住。
只见青色的小鸟从莫司遥兜里跑出来，冲着寒冰犬一张翅膀。
寒冰犬一愣，旋即匍匐倒地，松开口，还顺便在兜帽男的鞋面上蹭了蹭，以示友好。
兜帽男：……“莫司遥，你的威慑力，居然不如一只小鸟——？”
下一刻，兜帽男的声音顿住：“青鸾鸟？”
“嗯，”莫司遥挠了挠云中君脖子上的绒毛，被云中君作势啄了一口，“林音久逮到的。你认识？”
别说认识了。兜帽男在过渡界就听过很多关于青鸾鸟的传说——然而，仅限于传说。
听闻在新的协议达成、虚幻之地建立之后，青鸾鸟落在了虚幻之地的某个重要角落。
这次，他也是第一次看见那个传说中神鸟的真面目。
“我就一阵子不来，你们怎么多了这么多东西？”兜帽男睁大眼睛，“地狱寒冰犬，还有青鸾鸟……”
莫司遥正色纠正：“云中君早就在了，只是以前一直跟着林音久。”
要不是在火焰山赛场破幻境之时，林音久把云中君塞到他手里，恐怕现在云中君应该和林音久一起，在过渡界那个未知的地方。
“至于旺财，”莫司遥揉了揉趴在地上的寒冰犬的头顶，被旺财侧头躲了过去，“它是林音久安排的看门犬和冰箱。”
“……看门犬？”
兜帽嘴角抽搐：“你们把地狱寒冰犬当看门犬？林音久安排的？”
他不禁疑惑——这个林音久到底何许人也？居然能收服青鸾鸟，又收服地狱寒冰犬。
印象之中，这个名字，只是一个奶妈角色。好像还被各种嫌弃来着。
难道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莫司遥看出兜帽的心思：“她就是一个身份普通的玩家。奶妈职业。”
他忽得一笑：“身份普通，人本身不普通。”
被看出心思这件事儿，兜帽明显不愿意承认，嘴硬道：“我想的是——这个名字是什么鬼啊？你取的对吧？
“还有，你刚刚那~么~温柔的笑，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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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寒冰犬，对某些特殊力量有独特感知力，会本能地畏惧定位为“神”或者“半神”的角色。
比起来青鸾鸟对于宝物有独特的感知力，可以用来寻宝，地狱寒冰犬，更适合当一个搜寻的功能——用来寻找掩藏在黑暗之中的危险。
那种危险神不知鬼不觉，单纯凭借玩家自身的感知力或者警觉性，很难查询到源头。
兜帽男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寒冰犬：“说起来，‘神’或者‘半神’……在虚幻之地，已经没有这个称呼了吧？”
莫司遥点头：“现在叫做许愿树。”
“许愿树也只是一个形象。许下的愿望，又不一定能实现。”
在虚幻之地诞生之前，过渡界之中，有一批具有独特力量的角色，被誉为“半神”。
半神们经过残酷的厮杀产出，拥有玩家之外的特殊技能，或者能够以极高能力运用一些常见的技能，继而达到虚幻之地的普通玩家所不能达到的力量。
也因此，虚幻之地的很多事情，受到过渡界半神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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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来，就是说这个？”莫司遥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是个老玩家都能看出来吧？”
在5V5的赛场之中，突然传递进去并非选手的普通玩家，甚至没有带着能够自我淘汰、离开赛场的手环。
在那之后，又传递进赛场那种一击毙命的危险泥头车。
这种事情，必然不会是玩家自己的手笔。
“难不成，你察觉到异常，才在比赛期间，尽量淘汰其他玩家？”兜帽男盯着莫司遥。
莫司遥懒散一笑：“这是你想的，可别安在我头上。”
“莫司遥，”兜帽男提醒，“按照约定，老玩家是不能利用在过渡界的经验，在新的虚幻之地胡作非为。”
“新的规则已经建立，你要做的是适应和接受新的规则，完完全全成为一个新的——属于虚幻之地的玩家。”
兜帽男说得严肃：“否则，你还是回过渡界吧。”
莫司遥听得打了个哈欠：“所以我说，你自己推测的，可别安在我头上。”
兜帽男无奈叹一口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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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此地，也不是为了莫司遥的行为而来。
即便是作为观测者，兜帽也被那场5V5赛场里突如其来的事情震惊了。
和玩家不同，作为观测者，兜帽担心的，是关于虚幻之地的稳定性。
观测者不止一个人。这个群体来源于过渡界，是在虚幻之地建立之后，专门为了观测虚幻之地的运行情况，而挑选的一批人。
——监测虚幻之地的稳定性，监测在虚幻之地的老玩家的稳定性。
而5V5赛场的那场意外，明显是一个蓄意破幻虚幻之地稳定性的行为。
“炼器师大本营天灾事故之后，很久没出这种大型事故了。”兜帽道。
“哦。”莫司遥抬眼看了一下兜帽，将之前林音久在枯沙城时、他去找七崽遇见的公会天灾一事，吞回肚子里。
“你有什么头绪吗？”兜帽求助一般问莫司遥。
莫司遥耸肩：“你问我？你一个过渡界的观测者，问我一个虚幻之地的废物会长？”
兜帽：……
“莫司遥，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废物。”
莫司遥咧嘴：“你可别捧杀我，我就是个废物。”
感觉坐着太累，他干脆靠在椅背上：“我还等你查出来情况，然后来告诉我呢。”
兜帽：“莫司遥，我就算汇报，也不是向你汇报。”
莫司遥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你的汇报对象，到底有没有响应？”
兜帽沉默片刻：“你别想从我这里套话。我都说过了，我的汇报对象，和你们之前的领导者，没有任何关系。
“好歹也是有点儿交情的……好心劝你一句，别再找了。”
兜帽真诚地看着莫司遥：“你我都知道，建造一座乐园，需要付出代价。他真的为此付出生命，凭他的脾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测。
在换“虚幻之地”这一乐园产生的同时，那个白衣少年，或许就已经不在了。
以一己之命换一座乐园，必然是他愿意去做的事情。
“莫司遥，”兜帽叹息，“放弃成为半神的机会，为了一个很可能没有结果的探寻，真的值得吗？”
-
天地万物陡然静默。
有孤鸦飞过，发出阵阵长鸣。
莫司遥收回目光，对兜帽的劝告，不置可否。
良久的沉默之中，兜帽转身要走：“我先走了，关于5V5赛场发生的事情，你去查一查吧。这是——上面给你们这些老玩家下达的指令。”
莫司遥应了一声：“你查的那事儿，我们这里已经有人去查了。”
“你都没去……”兜帽刚一开口，声音再度顿住。
他猛地转回身子，瞪大眼睛盯着莫司遥：“不会是林音久吧？”
刚刚聊天之中细碎的消息汹涌而来，兜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对。”莫司遥语气平淡。
兜帽双手捂脸，做名画《尖叫》的表情：“你让一个奶妈自己去过渡界？！你疯了？你怎么放心的？”
莫司遥学着林音久的样子，将云中君团成一团，放在手里：“音久自己去的。”
“那你应该制止她！”兜帽持续性模仿《尖叫》。
莫司遥反问：“她自己愿意去，我有什么权力去制止她？”
“她不可能打得过那群在过渡界的怪物！”
“如果我们公会只有一个人能打得过那群家伙，那你觉得是谁？”
“是你。”兜帽肯定。
莫司遥摇头：“是音久。”
“为，为什么？”面对如此坚定的判断，兜帽也出现了几分犹豫。
莫司遥弯起眼睛：“分享给你一个经验：
“想要无敌，有两个方式：要么不要脸，要么不怕死。
“而林音久，既不要脸，也不怕死。”
兜帽沉默：这话……是在夸她？
可能是为了印证莫司遥的话，下一刻，静默良久的传音筒，突然传来“滋啦”一声。
“会长，是我。”林音久的声音响起。
莫司遥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音久，怎么样？”
“我？我当然没事。”
就是看守宫殿的影魔嗓子都要笑哑了，整个宫殿上下，弥漫着快乐的声音。
“我就是想问问，会长，你是怎么上了过渡界的悬赏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