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一个很严肃的事情。”
林音久将话题带回了片刻之前。
那时他们刚刚走到洞口，鹤颜看见有人已经闯了进去，不禁感慨他们有点儿能耐，在蓬莱仙境这种地方，居然能先打破洞口的封印，闯了进去。
“对。”鹤颜眉毛一挑，“你是想让我再夸夸你们？”
她觉得这个玩家有点儿太注重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莫非是因为奶妈职业太少得到夸奖，所以一听见夸奖，就忍不住多听几次？
哪怕这个夸奖不是针对奶妈的，在晕轮效应之下，她听了夸奖，也会觉得高兴。
鹤颜这样理解着，清了清嗓子：“你若求我，也不是不行。”
林音久表示鹤颜想得真多。她没有想这么多。
林音久想的是：“有没有可能，我想象他们能闯进去，他们就能闯进去？”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
鹤颜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林音久的问题太过直白，换来鹤颜一个白眼。
“你以为你是造物神？”鹤颜的声音冷冽，带着一丝嘲讽。
林音久咧嘴笑了：“说不定呢？万一我真有这种能力呢？”
鹤颜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她的回答感到不悦。她冷冷道：“能在蓬莱仙境开启如此逼真的场景的，只有造物神。你？还差得远。”
在鹤颜眼里，蓬莱仙境从来没有什么幻象。即使从林音久的视角看时眼前的一切并不应该出现，那眼前这些，也是蓬莱仙境衍生出来的万千世界之一。
蓬莱仙境是神所在之地，与过渡界、虚幻之地都不一样，在这里，所有的世界可能性都会衍生。也许在某条时间线上，眼前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诞生，但是在另外的时间线上，或许这一切正在同时发生着。
“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同样的地图上衍生的，”林音久想了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if线？”
“什么if线？”鹤颜瞧了一眼林音久，“这就是现实。”
——“等等。”
话音未落，鹤颜意识到什么。
从最开始出现看见林音久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牵涉着很多因果，因果线太多，多到似乎有很多无关紧要的因果掺和进来。除了楚天澈之外，鹤颜愿意多看林音久几眼，也不过是在看她身上萦绕着的因果线。
偏偏此时对方这么说……
她顿了顿，试探问到：“你是说，你有一定的证据证明，在你的时间线上，这一切并不存在？”
林音久没有反驳，只是直直地盯着鹤颜，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和执着。她的眼神太过专注，仿佛要看穿鹤颜的内心。
鹤颜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眉头皱得更紧，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烦躁。
“你分不清？”林音久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鹤颜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分不清什么？”
林音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继续盯着她。只听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分不清这么多世界哪个是真实发生的，分不清哪些是真人，哪些是所谓造物主造出来的幻象……你分不清，对吧？”
鹤颜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掩饰过去。
少女扭头，冷冷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林音久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一样，继续追问：“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鹤颜下意识回答：“因为在这个世界，你们打起来了，——糟糕！”
她捂住嘴，可是说出的话语已经被林音久听了进去。
鹤颜看见，对方微微弯起眼睛，眼眸之中闪起微光。
淡淡的声音萦绕耳边：“你一直能看见很多世界。可是孰真孰假，如何判断？”
造物主给了很多if线。作为蓬莱引路人，职责是让每一个世界都不要出太大的乱子。
鹤颜每天都能看见蓬莱仙境的很多种世界。有的世界里，半神突然插手，搅乱蓬莱仙境的一切；有的世界里，秩序向来稳定，有一批又一批的玩家根据引导，最终来到这座仙境。
不同的面容，不同的身份，甚至不同的人种、不同的语言。
她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似乎看见了很多很多不同的地方。
但是归根结底，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蓬莱仙境的外围入口到内围洞口这一小部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甚至神所居住的世界究竟如何，她不知道。
也没有办法知道。
白衣少女顿了顿，口中喃喃：“是的，我分不清……”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握住，耳旁尽是挣扎声音，扑通扑通作响，逐渐变得缓慢。
林音久的声音显得格外明细：“痛苦的话，就大声喊出来。”
鹤颜愣了一会儿。
然后，下意识地保住脑袋，喊出声来：
“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我要怎么才能分清？分清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甚至不知道我进入这个游戏世界多久了……是啊，这只是一场游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只有心中烦躁感愈发强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蓬莱仙境的雾气涌动。
林音久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那片雾气：“这世上分不清的人也挺多的。你可以去找一个叫李火旺的，他比较有经验。”
鹤颜突然冷静：……“那么出名的人物我也知道，但是我去哪儿找他？”
“那么，”林音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还有一个办法。我帮你分清。”
鹤颜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猛地抓住林音久的手腕，冷声道：“别乱来！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林音久却像是没有听到警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或许……我真的可以做到。”
蓬莱仙境的雾气剧烈翻涌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鹤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紧抓住林音久的手腕，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停下！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