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想要和林音久聊的事情，也和半神候选者的事情有关。
“或许你不知道。那我来教教你。”他踱步说着，“关于半神候选者的新规则。”
半神候选者大概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通过各种推选，从普通的玩家成为半神候选者。
第二阶段，经过半神候选者审判，成功的玩家，可以进入下一阶段。
“我想和你聊的，就是下一阶段。”
在第三阶段，则是各个候选者积蓄能量，直到半神之战爆发，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来争取极少的半神位置。
“现在过渡界剩余的半神位置，只有一个。”天秤道。
那个神秘的门后是否还有属于半神的位置，过渡界的半神无从得知。但是，在那之外，包括过渡界、虚幻之地、家族地界等等，几个地界加起来，只剩下一个半神的位置。
也就是说，有一定的概率，所有通过审判的半神候选者，都需要去争夺那一个位置。
“这其中的压力有多大，你明白吗？”天秤瞧着林音久。
林音久“哦”了一声，淡淡道：“还有别的方案。”
“是吗？”天秤挑眉，“你想走和平路线？”
他笑：“怎么可能！就算你想走和平路线，其他通过审判的候选者，会听你的吗？你别以为候选者只有你和莫司遥！”
更强的力量的吸引力，更高的地位的吸引力，足够无数的候选者为此厮杀，前仆后继。
“我没说走和平路线。”林音久微微弯起眼睛，“我说得别的方案是，既然位置不够，那就扩充位置。”
天秤眼皮轻跳：“你……”
“是啊。”林音久一脸理所当然，“把你们这些半神挤下去就行了吧。没有什么规则表示，不能够挑战已有的半神。”
天秤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吞了好几口唾沫，才让自己的心跳稳定下来。
林音久一下点出了最关键的地方。这也是新的一批半神候选者让他这种已有半神格外在意的原因。
不但规则没有限制对已有半神的挑战，甚至，在某种角度来看，这个规则，正在鼓励新的一批候选者来挑战已有的半神。
就像是要进行一场盛大的洗牌。
回头来看，上次半神之战结束之后，除了无名者某某那个特例，已经许久没有进行新一轮半神的争夺。大家都以为格局已定、可以高枕无忧，直到这一次。
新的一批候选者出现。天秤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其他已有半神的威胁，还有这批新的力量的压力。
特别是看见作为候选者的林音久，已经有了半神才拥有的分身能力。虽然还不够成熟，但也足够让他警惕。
“不如听听我的建议？”天秤开口。
-
半神殿堂恢复如初，空旷又庄严。
属于巨大天平的光芒之下，半神天平审判长的身形修长，暗金色长袍的衣摆无风自动，仿佛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他的面容隐藏在面具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带着几分审视与试探。
“我可以借你力量。”他说，“只要你成为我的信徒。”
林音久玩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
“过渡界的半神之位，我一直以为是莫司遥。”天秤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看来，你更合适。”
林音久闻言，微微抬眸，目光与天秤的视线交汇，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仿佛在回忆什么。
天秤静静等着。
在这一阶段就能得到半神的支持，甚至是巨大天平的力量，对于候选者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只要她稍微对那个半神的位置表露出一丝丝兴趣，他就能顺水推舟……
天秤脸上的笑容还未展开，林音久给出了回答。
“不去。”
她的声音平静而干脆。
天秤的眉头微微皱起，对她的回答感到意外。
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探究：“为什么？”
他强调：“成为半神，意味着你将拥有无尽的力量和永恒的寿命。你可以掌控过渡界的规则，甚至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林音久轻笑了一声，目光投向远方：“当初加入青澜公会的时候，游青一遍遍给我洗脑，说每家公会都克扣，大家都很苦，青澜反而是比较好的。”
她曾经一度以为游青说的都是真的。
当只能呆在青澜公会的时候，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游青的宣讲。那时她珍惜所谓的庇佑，直到辛苦打工一整载，一朝回到解放前。
虚幻之地的公会都是这样吗？
林音久自顾自给出答案：“后来我离开青澜，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意识到被游青坑了之后，她也一度怨恨，一度怀疑，一度幻想，是不是有一个最好的公会，没有一点点的不足，可以达到尽善尽美。
林音久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
“没有传说中那么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不像是游青所说的克扣、艰苦，甚至连基本的打击都承受不了、活着都成问题；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别的公会月亮圆，一片祥和，没有任何困扰。
“后来认识了不同公会的人，实际所见的，和他们说得都不一样。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怎么说呢，”林音久揣摩着合适的词汇，“还挺惊喜的。”
天秤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她的话：“所以，你拒绝成为半神，只是因为对权力的不信任？”
林音久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被束缚。成为半神，或许能让我拥有无尽的力量，但也会让我失去自由。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也不想被任何所谓规则所限制。”
所谓“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
“你想要不被限制？”天秤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你在这种地方，想要不被限制？”
林音久点点头，又摇摇头：“限制处处都在。如果没有那些所谓规则，这个世界就乱了套。”
毕竟，天秤曾说，生灵终将逝去，唯有律法永存。
“所以，”天秤语气有几分焦急，“倒不如获得更高的力量，用你获得的力量，创造一个更加符合你的愿望的法理……”
“我不喜欢。”林音久打断了他的话。
“不……不喜欢？”
“对的，不喜欢。”
天秤不明白，这是什么拒绝的理由？
他手指发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种奇怪的货色交谈：“你有什么喜欢的吗？你自己都说了，游青曾经骗过你，那些公会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平庸之辈……”
未出口的话被打断：“不平庸的。”
林音久的目光重新回到天秤身上：“我爱开图啊。”
她唇角勾起，仿佛在谈论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无论好坏，都很精彩。——我是说，我想亲眼去看看。”
世界没有传言中那么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无论怎样，都得去看看。
莫司遥的消息传来，说那扇神秘的门已经被VV打开，询问她的情况。林音久轻松地回了消息，小喇叭像是不用钱一样。
他曾经带她离开青澜，带她看见了小公会的另一面。自那之后的一路上，她看见了更大的世界。
而且，还在去看更大世界的路上。
他们还要去找那个白衣少年。
那个无名者某某。
林音久转过身，背对着天秤，迈开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风轻轻吹过，卷起一片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