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时,韩琦如约而至。
他带来的兵共有二十人,全是精兵猛将。
客栈大堂,燕北倾坐在那,英姿勃发,眉目飞扬。
天刚亮就赶了过来的宇文烨坐在她的身旁,眉眼尽是傲气,看向燕北倾时,是一脸的讨好谄媚。有这次谈判,待他回到汴京,在父皇的跟前,他就能挺直了腰杆。
高弈站在燕北倾的身旁,转眸之间恰好将宇文烨这副表情尽收眼底,旋即,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韩琦一身严谨的官服,带着满脸笑意的走进来。
燕北倾站起身,拱手道:“许久不见,韩大人风采依旧呀。”
两年前,燕北倾在外游历,或者说是培养各方关系时,在北越护国寺遇到了上山祈福的韩琦,还有待产的韩夫人。
上完香,祈完福的韩琦夫妇跟方丈拜别后离开了护国寺,下山途中,韩夫人毫无预兆的发作,她疼痛难忍,更有难产的症状。
在韩琦找不到稳婆,心急如焚时,是燕北倾上前表明身份,沉着冷静的救了韩夫人,还有他们的三女儿。
“燕小姐,别来无恙。”韩琦拱手笑道,此刻的他哪有丝毫传闻中总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样子。
宇文烨深为诧异,可聪明的什么也没有说。
有时候,人就应该笨一些。
“韩大人,请入座。”燕北倾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待韩琦入了座,她方才坐了下来。
高弈斟茶之后,退站在一旁。
韩琦看着燕北倾,眼神意味深长的道:“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你,你的能力大大的出乎我的意外之外。”
但,似乎又在预料之中。
在韩夫人险些一尸两命时,她也能沉着应对,胆敢剖腹救下了她们。
直到现在,回想当年在马车里那般简陋的环境下,她也能临危不惧的模样,韩琦依旧觉得震撼。
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女子有她那样的胆识和能力。
只是,没想到她用兵如神。
三个月前,收到她的飞鸽传书时,他都是有些意外且有些不相信的。
但没想到,三个月之后的今天,果真如她在信上所说的那样,她会帮他解决范恒这个眼中钉。
范恒身为北越右相,却是野心勃勃,向来主张通过战争扩大北越版图,如此想法理念,与身为兵部尚书的他自是不和。
在朝堂上,因为这些事,两人没少争吵没少交锋。
那时,燕北倾在信上告诉他,如果范恒再次主张攻打东陵,请他不再反对,她自有办法。
燕北倾轻勾了勾唇,扫了宇文烨一眼,宇文烨立即会意,轻咳一声,道:“韩大人,不如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这叙旧晚些时间说也不迟。”
韩琦愣了一下,哈哈一笑,道:“好好好,谈正事谈正事。”
宇文烨点头,转而看向燕北倾,后面的事交给她。
“不知北越此次拿出的条件有哪些?”燕北倾轻啜一口茶,声音清冷,丝毫没了方才的和气。
韩琦抬头,看向他身边的李副官,眼神示意之下,李副官从袖中取出折子,恭恭敬敬的递递到燕北倾的身前,“燕将军请过目。”
燕北倾放下茶杯,快速的扫了一眼,合上了。
宇文烨想看,却来不及。
“对我们开出的条件,燕将军意下如何?”韩琦问道。
燕北倾没有马上说话,她缓缓抬起眼皮,看向韩琦,唇角含笑,却不达眼底。
韩琦看不透她的想法。
燕北倾掂了掂折子,淡声说道:“韩大人,是觉得我很好糊弄吗?凭这些就想平息两国矛盾?太简单了。”
韩琦眉头一皱,一旁的李副官也冷了脸。
他们开出的条件已经很高了。
她还不知足?
宇文烨转眸看了看他们几人,然后小心的取过折子,打开,看着上面的条条款款,不禁睁大了眼睛。
但仅一秒,他就快速的收敛了神色。
不管是赔偿还是休战时间,已经超过了父皇所开出的要求。
但,如果还能往上谈的话……
“那燕将军的意思?”韩琦想了想问道。
“所有条款的数额往上翻一番。”燕北倾云淡风轻的说道。
但,此话一出,就仿若惊雷,从韩琦等人的头顶劈下,齐齐睁大眼。
率先说的话的是李副官,“燕将军,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过分吗?”燕北倾歪头看向李副官,丝毫不以为意。
说着,她往后靠在了座椅上,有着慵懒的风情,不等李副官开口,道:“如果觉得过分的话,那继续打好了。我,无所谓的。”
“你……”李副官刚开口,就被韩琦伸手制止了,退了回去,脸色难看。
燕北倾转眸看向韩琦,微勾唇角:“韩大人,我的为人你应该了解,我说出口的话,向来是不收回的。不过……我也不会让韩大人为难。”
“……”李副官嘴角抽了抽,还不为难。
就那翻一番的条件就已经够让人难做的了。
韩琦点点头,道:“好,你说。”
“范恒这个人野心勃勃,善恶不分,北越不少良官都命丧他之手,留着他这么一个祸害对北越可没什么好处。”燕北倾说道。
宇文烨看向燕北倾,那眼神分明在说,这话你可真敢说。
虽说如此,他也没有阻止,谁让他还要依仗着她呢。
韩琦抿着唇,没有接话。
他的确很早就有了想除去范恒之心,奈何皇上偏袒。所以在收到燕北倾的提议时,他在深思熟虑之后,答应了她。
范恒野心不死,如果不能将他除去,他能拦得住他一次二次,可两人的梁子只会越结越深,总有一天范恒也会拿他下手。
所以,在范恒提出攻打东陵时,他只是象征性的反对了一下。
燕北倾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范恒在朝廷想必也培植了他不少门生,对北越来说他们也是一颗炸弹。对于范恒朝中有些人想除去他,可一直不敢动他,是因为有皇上护着他。”
“但经过这一次,他跟燕振辉勾结,通敌卖国,皇上就算想要护着他,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所以,眼下去除去他,还有他门生的一次机会。”
“这些年呢,我在江湖上走动时,恰好就收集到了一些关于他,还有他门生,结党营私,肆意卖官鬻爵培植势力的罪证。”
说到这里,燕北倾就停了下来。
她想,她要说的已经说得很明白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