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倾抬头,对上宇文洵那双犀利的眸子,她灿烂一笑:“燕绥死了五年了,太子殿下还这般惦记着他,也算是没有辜负燕绥拼命相救了。”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笑,只是那眼底深处藏着深深地嘲弄之意。
顿了一下,燕北倾又继续说道:“午夜梦回时,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想到燕绥,心中是否会有半丝愧疚和悔悟?”
宇文洵闻言,眼色顿时一沉,话中带着几分怒气:“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是保家卫国!在他决定上从军上战场的那一刻,就必须做好随时为国为民牺牲的心理准备!对一名真正的军人来说,战死沙场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是死得其所!若是怕死,就不要从军!”
事情的真相,明明他出于嫉妒,设计陷害,残害国家重臣,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好一句保家卫国!
好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简直是虚伪至极!
燕北倾极力地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和恶心,冷冷地勾唇,不怒反笑的道:“太子殿下说得有理!军人保家卫国,冲锋上前,不惧生死!可若是他是被人故意陷害至死呢?”
“燕小姐的意思是燕小将军是被人陷害的?”宇文煊望着燕北倾的眼神一紧,眼中闪着疑惑的光芒。
燕北倾瞟了眼脸色已然冷了几分的宇文洵,淡淡的口吻说道:”是与不是,五殿下还得问问太子殿下。他才是当事人。”
燕北倾果断的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宇文洵,看着宇文洵越气愤暴躁,她就越爽!
宇文煊转首看向了宇文洵,带着询问的眼神,惹得宇文洵朝他冷冷的瞪了一眼,”她胡说八道,无凭无据的话,难道你也相信?”
“我相信北倾!没有证据的事,北倾不会诬陷任何人!”卫子舒忽然说道,眼中闪耀着坚定的目光。
“子舒。”对卫子舒这般做法,宇文煊十分不赞同。
“若是有证据,那就拿出证据。”
宇文洵斜睨了卫子舒一眼,扫向燕北倾说道:“倘若无法拿出任何证据来,就休要在本皇子面前信口雌黄!还有……”
他停了停的,目光再次看向卫子舒,似讥讽又似嘲弄的说道:“你们已十余年未见,她如今的人品你如何保证?卫小姐,你心地善良有情有义,但还得提醒你一句,可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卫子舒脸色一变,心有怒气。
正欲开口反击,宇文煊已抢先一步,温言道:“太子此话有理,凡事都要讲证据。”
说话间,他暗中扯了扯卫子舒的袖摆,冲她使眼色。
燕北倾坐直了身子,掀眸,平视宇文洵,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她说道:“证据?我现在没有,不过迟早有一天,会证明给太子殿下看。”
“本太子拭目以待了。”
宇文洵冷声说道,站起身,看向宇文煊,说道:“今天先到这里,至于易修平重伤一事,改日再与你谈。”
说完,看向燕北倾,唇角扯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燕北倾侧转过身,从窗口处往下望,看着宇文洵上了马车,她冷笑了一声,重新坐回了座位。
“来,我们继续吃饭。”燕北倾拿起筷子,神情愉悦,完全没有因宇文洵负气离开而产生一丝的担忧。
卫子舒顿时笑开了花,嗯了一声,道:“吃吃吃,我都快饿死了。”
宇文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燕北倾,眉心高高的拧起,然后平静的说道:”刚刚你们应该收敛一些,毕竟他是太子……”
“太子怎么了?是太子就活该燕绥为他而死了?还搬出那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就以为他懂,我们都不懂了!”卫子舒不满的哼哼声道。
“北倾没了哥哥,心里有些不痛快,发几句牢骚那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过了,太子还不高兴了。还真是北倾只是死了哥哥,他可是戳中了伤心处呢!当真是可笑至极了!”
说着,她还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宇文煊:“还有,刚刚你为什么拦着我?你就那么怕他!”
宇文煊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指关节处泛着白,可见他的情绪波动……
他深呼了口气,看着卫子舒,说道:“惹了他,对你对你爹都没有好处。”话中,是对她的担心。
卫子舒见了,咬了咬唇,低声说道:“我和我们家的事,不要你管。”
燕北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他们的关系这是不一般了。
暗自勾了勾唇角,燕北倾看着卫子舒,说道:“子舒,别生气了,五殿下也是不想你有事。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卫子舒嘟了嘟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谁稀罕了。”
燕北倾轻笑,没有戳破她那点小心思。
她看向宇文煊,说道:“你们今天见面是为了易修平的事?”
回京途中,在茶棚燕北倾从易修平手中救了黎超,并重伤了他。
“嗯。”宇文煊点头,转而说道:“易修平一直在太子身边做事,太子也重视他。此次他身受重伤,太子知道黎超与他交过手,便找我问问伤他的人到底是何人?”
顿了下,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太子是你。易修平并不认识你,他现在躺在床上,没有几个月,他下不了地,不会知道是你。”
燕北倾淡淡一笑,并不在意的说道:“说了也无所谓。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看来还真是不假,像易修平那样仗势欺人的样儿,宇文洵竟然还想为他出头,真是个笑话。”
“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要再他面前说。”宇文煊说道。
燕北倾轻挑眉梢,声音比之方才多了几分骄纵和狂妄:“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卫子舒朝燕北倾竖起了大拇指,赞同的道:“北倾,好样的。我们不怕他宇文洵。”
燕北倾朝她绚烂一笑,“你也不差。”
宇文煊满头的黑线。
她们还吹捧起来了,她们可真是……
好吧。老实说,他承认,听她们这些话,他心里也是畅快的。
只是,碍于身份和地位……有些事他不能做,有些话他也不能说。
如果有朝一日,他也能像她们这样挺起胸膛做人做事……
这,似乎是一种天大的奢求。
除非,他也能像宇文洵那样站在高位,他方可有睥睨天下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