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是村长带他去参加了谁家的婚礼,才让这小子记住了。
她心中惦念着这毒的事情,任由这个天真如孩童般的少年摆弄着她的头发。
好在这毒并未入心,还有救。
将这事记在心上,林幼幼便装作孩童一般,陪萧钰玩了一会。
等到萧常山耕好了地喊他们回家时,日头已经渐渐沉入了山里。
陪这傻孩子玩了一下午的林幼幼也觉得有些疲惫,便跟村长父子告别,回到了家中。
姜敏正在忙着绣花,林幼幼便自告奋勇要来做菜。
她手忙脚乱地将灶台点着,刚准备将锅子架上去,一声哭喊便传来了过来。
“欢子,你怎么欢子!”
声音来自一旁的方彩秀家中,想到白天彩秀婶子对他们家的照顾,林幼幼连忙冲出去查看。
只见彩秀婶子正抱着一窝死去的小狗在哭,一旁还有只哺乳期的母狗,正在地上抽搐着挣扎。
吴月兰最见不得这些,连忙上前问道:“彩秀妹子,这是怎地了?”
谁知白天还和蔼可亲的方彩秀,却恶狠狠地看向了他们。
“姜敏!”
她死死攒着拳头,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家的欢子和它的娃子啊!”
被点了名的姜敏愣了愣,眼中透出些不解的神色。
“彩秀婶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时害你家的狗了?”
方彩秀抹了把脸,将小狗的尸首轻柔地放在地上,面色阴沉地站起身。
“我原本以为你们家只是被穷困逼着做了恶事,本质并不坏,但没想到,原来你们是这种恶毒之人!”
她将一把烂乎乎的东西递到众人眼前:“这些都是从我们家欢子嘴里掏出来的!”
林幼幼定睛一看,发现这些不成形的东西,竟然是一把皂角!
“我们家欢子还在喂奶,最多就带着小娃子们在周边转转,可今儿个我一回家,他们就都没了!”
“我跟我家老头子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在河边找到的,这一窝狗娃子全都没了!被人硬塞了一嘴的皂角!”
“我可怜的欢子眼瞅着也要不行,我……”
说到动情之处,方彩秀又垂头抹起了眼泪。
姜敏连忙柔声安慰道:“彩秀婶子,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别急,慢慢说。”
林幼幼蹲下身,简单检查了一番小狗的尸首。
这些小狗确实都是别人塞了皂角,小狗身子弱,除了被毒死的,还有几只是生生被噎死的!
大狗倒是还有救,她连忙让林祁去取了些之前煮的绿豆水,先给大狗灌上。
“你们干什么!”
方彩秀一抬眼,就看到林幼幼将一碗水灌进了欢子的嘴里,连忙一把将狗抢了回来。
“害死欢子的娃娃们还不够,连欢子都不放过吗?”
林幼幼知道她现在不像是能听进去解释的样子,便将剩下的绿豆水一饮而尽。
“这只是绿豆水,喝一些可以缓解中毒。”
方彩秀虽然不信她的话,但见她喝了没事,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少在这里装了,下毒的不就是你们吗!”
林幼幼蹙起眉头:“狗娃子们确实是被皂角害死的,但那皂角树山上有许多,凭什么说这就一定是我们家的皂角呢?”
方彩秀冷笑一声:“还在狡辩,这村子里鲜少有人家用皂角洗衣服,一般人家都是用棒子捶打几下便算了,除了你们家,谁会特地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去山上摘皂角呢!”
林幼幼叹了口气,爱干净也是罪哦!
“而且!今儿个你们家就在河边用皂角洗衣服来着,你说不是你,你自己信吗!”
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林幼幼心里无奈,这家人风评本就差到了极致,虽说现在好了几分,但这重新建立起来的关系,稍微有些小事便会瞬间被摧毁。
现如今方彩秀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家是凶手,只要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证伪,这个罪名他们便得担到底了。
冬日里农活少,村民们也闲着。不同于钱二狗,方彩秀平日里在村子里风评极佳,不少人见她家出了事,都纷纷自发地进了屋,准备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见到她一个妇人抱着只垂死的狗跟林家人对峙,村民们便都躁动了起来。
“姓林的,你们家欺负到彩秀婶子头上了!”
“不是。”
姜敏连忙摆手:“都是误会了!”
萧常山也被这吵嚷声惊来了,见又是林幼幼一家,心中更是烦躁。
“又怎么了?林三柱,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惹事吗?”
有好事的跟着喊道:“林家人毒了彩秀婶子家的狗了!”
萧常山微微诧异,看向地上一窝僵硬的小狗,怜悯地摇摇头。
“林三柱,你为何要毒彩秀家的狗?”
林幼幼正要辩驳,一个佝偻着背的猥琐身影便出现在了门边。
钱二狗倚在门框上,流里流气地抖着腿。
“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窝子小狗,毒了就毒了,指不定人家是想毒什么呢,没给你家粥里下药,你还不谢谢人家?”
这话一出,村民们看向林家人的目光更愤怒了。
林祁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坑害了他的人,上前便要出手,却被林幼幼一把拉住了。
她压低声音安抚道:“别起冲突,有理也变没理了。”
林祁深吸了一口气,将火气压了下去。
正在气氛焦灼之时,一个眼尖的人突地叫了一声。
“看!他家的衣服上有毛!”
众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林家刚刚洗过的衣服上,不知怎地突兀地出现了一些土黄色的毛。
萧常山捻起一根,在死去多时的小狗身上比对了半晌。
大体土黄,毛尖尖上带着一点点黑,是方彩秀家的狗子的毛色没错了。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萧常山点了点头:“是狗毛。”
这句话像一个炸雷,在人群中猛地炸开来了。
妇人们安抚着泣不成声的方彩秀,男人们将林家人团团围住,小村子虽然平日里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少,但一旦遇到什么大事,那向来很是团结。
林幼幼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她十分确定,直到他们来到这里这钱,那些衣物上都还是没有狗毛的。
要是刚晾上的衣服沾染了些狗毛也就罢了,这些都是没有绒毛的麻布衣服,晒了一下午之后,哪里还那么容易粘上毛。
偏偏是钱二狗走过去之后,这些衣物上就突兀地出现了狗毛。
林幼幼环视一周,正要将这个栽赃陷害的人揪出来,却被一个手持火把的汉子挡住了视线。
“现在是杀狗,将来肯定是要杀人的!”
他高举着火把,眼中含着怒火。
“我觉得,这种败类就该被烧死!”
人群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一阵震耳发聩的喊叫声。
“烧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