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静姝你非要针对月月！”陆泽奕恨恨看着我，全然没有那夜雨里的卑微。
他扬起手臂，一只手拦住他。
“霍少！”
“霍少不是从来不参加这些聚会？”
“不是说霍少不喜欢这个私生女妹妹？”
“霍启年！”陆泽奕几乎咬牙切齿，“我教训妻子，关你什么事！”
霍启年没有理会陆泽奕，他垂下眼睛看着我右臂。玻璃渣碎片扎进我的右臂，冒出鲜血。
“疼吗？”霍启年压低声音，难以压制的心疼。
陆泽奕看到我受伤，呆愣后便是愤恨。
“咎由自取！”
我的蓝色礼服裙摆被溅起的酒水染湿，霍启年一把抱起我，轻飘飘对陆泽奕说。
“看来之前打得太轻。”
9
走出宴会，我让霍启年放我下来。
他抿唇不语将我塞进车里，令司机驱车去医院，我右臂渗出的血将他西服染红一片。
清理伤口后的归途中，车内的低气压差点闷死我。
“我帮你。”霍启年五官隐没在黑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必。”我拒绝。
“霍静姝！”霍启年第一次对我发火，“你能不能把自己放在心上！照顾好自己！”
“林月月比我惨多了，她栽在玻璃渣里。一身都是血！”我无所谓笑笑，“大哥，我不疼！”
霍启年凝视我几秒，猝然抱住我。大概半分钟后，我的脖颈湿湿的。
他哭了？
我被他桎梏不能动弹分毫，睡过去前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嗟叹。
“可是我疼啊。”
翌日，我上了热搜。
“霍氏千金为非作歹！”
视频中我将林月月推到，她倒在血泊，碎片扎进她露出的肌肤，我对她露出轻蔑讥讽的微笑。
我放下手机，终于出手了，我等了一个半月。
我的过往都被扒了出来，有许多自称我同学的帖子说我高中就霸凌同学，甚至放出我高中霸凌她们的视频。
我简直气笑了，有些人为了火真的无所不用其极。Ai换脸的事情都能做出。
霍氏集团的官方微博被网友骂到沦陷。
陆泽奕打通我的电话，开口就斥责。
“霍静姝，你赶快来医院向月月道歉！”
“做梦！”我翻个白眼。
“月月不计前嫌原谅你，你还要胡闹！非要陆家和霍家被你连累！”陆泽奕恨铁不成钢。
“明天九点民政局见！”我挂断电话，唯利是图的陆泽奕却不愿离婚。
邱叶受我影响调侃自己火了，之后更好接到邀约。
霍启年让我放宽心，一切有他。
大伯安慰我霍家永远支持我，是我的后盾和依靠。
爸爸好几次敲响我的房门，欲言又止问我中午想吃什么。
“你问三遍了。”我没好气。
爸爸那俊朗的脸有一丝郝然，他手忙脚乱关上门。我看着他鬓角有几缕白发，眼眶突然酸涩。
等到热度差不多飙升第一的时候，我放出陆泽奕和林月月的亲密图片和视频、我和陆泽奕的结婚证、我的孕检单、陆泽奕推我出血的视频。
10
网上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这不就是原配手撕绿茶！”
“死渣男！老婆怀孕，为了小三你还推她！”
“我怀孕老公要是敢在外面鬼混，我立刻打掉孩子！小姐姐，你可不要委屈求全！”
说我恶毒的帖子完全被压了下去。
“霍静姝！你快点解释！月月全身大规模受伤，还有心理疾病，你非要逼死她吗？”
我将手机静音，然后拉黑他。
林月月很快发了微博，千字作文细说她和陆泽奕的过往。
配图六张，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父母死亡证明、精神病确诊单、她和陆泽奕的合照、伤情鉴定书、全身被纱布包裹只露出脸的照片。
网友很快就同情林月月，说我是插足者。陆泽奕看着林月月眼里都是爱意，看着我平淡无波。
我抢走陆泽奕害得林月月精神失常，从天之骄女跌落。网友总是喜欢同情示弱卖惨的人，他们不在意真相，只相信愿意相信的。
我放出当天的监控，视频中的林月月先伸出手推我。
“可是林小姐有病呀！”
我嗤笑一声，有病就治，不要出来祸害别人。她明知自己神经失常还出来，不担心承担法律责任。
也有人说我也是霸凌姐，不可原谅。霍氏发布视频合成的报告，让那些人闭了嘴。
陆氏股价下跌严重，林月月被骂的体无完肤。陆母逼着陆泽奕离婚，他却不愿放手。
11
我很久不曾梦见纪余，这次却梦到他。
他拿着音乐盒，祝我生日快乐。我刚要接过，梦境一闪，音乐盒被摔成碎片。
梦醒后，心脏闷闷难受。服用抗心脏排异的药，症状不曾减轻。心脏移植七年，从未出现这样情况。
我当即决定去医院，驶出霍家之时，前方窜出一人挡住我的去路。
我猛踩刹车，怒气看清她的脸消散。
“景姝七年不见，看来你过得很好？”女人贪婪看着我身上的衣服，“你这一身，不便宜吧。”
“发达了也别忘记余阿姨，毕竟我家纪余可是为你而死！”
我脑袋渗出汗水，又想起少年了无生息躺在地面，身下蔓延的殷红。
“你想要什么？”我镇定下来。
“你现在成为千金大小姐了，给我一个亿养老。”纪母眼底闪过精光，“再送我一套小洋房！”
“做梦呢？”我直接冷下脸，“七年前的封口费花完了？”
“景姝，你敢跟我吆五喝六！”纪母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这个女人害死我的儿子，也不肯给我活路！”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霍家住在郊区，根本没多少行人。
纪母坐在地上三分钟，没看到行人，灰溜溜地站起身离开。
“景姝你这个小贱人！本来看在纪余份上想给你留些情面，你自己不要！你等着！”
我默默看着她的离去，我等了七年了。
纪母拍视频骂我害死他的儿子，配图纪余的死亡证明和纪余的照片。
网上的热潮一下又袭击我。
我不在意自己，纪余死了却不得安息。
网友扒出纪余的过往，十五岁那年杀死亲生父亲，坐牢一个半月。
“这个杀人犯，死了就死了，就当为民除害好了！”
“亲生父亲都能杀死！也是烂人一个！”
“这霍大小姐还和纪余谈过恋爱呢！能和杀人犯谈恋爱的女生了不起啊！”
我心脏痛到窒息，不是这样的！
我拿起手机要解释真相，收到一封邮件，点开看到浑身是血的纪余。
12
他的手指被踩断，脸色发白却不吭声，那群人拿着锤头打断他的肋骨，一下又一下。
纪余却微笑对着镜头，我看清他说的话。
姝姝别怕！
脑袋中的弦毫无征兆断了，心脏突突跳动，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姝姝。”我睁开眼看到霍启年。
“你心脏出现排异反应，要住院观察。”霍启年安慰我，“纪余的事，我会解决。”
我眼角溢出泪。
“放心。”霍启年擦去我眼角的泪，“这段时间你太累了，休息一下。”
我嘴唇止不住颤抖，霍启年发现不对劲，立刻让人给我注射镇定剂。
我好像又回到住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一闭眼就是纪余鲜血淋漓的模样。
霍启年推下工作照顾我。我两天不曾合眼，他命人给我注射地西泮。
即使这样，我还是睡不着。
第三天，霍启年找来一段视频，穿着初中校服的纪余眉骨没有伤疤，有些青涩。
大抵第一次面对镜头，好半天都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姝姝后天是你十五岁生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我要去参加竞赛不能陪你，生日礼物我从市里回去带给你。”
我盯着手机屏幕，再也不肯松开眼睛。
十五岁的纪余没有杀人，是数学天才。在那次数学竞赛中取得国奖第一，他本该有光明的未来和前途。
我曾问过纪余，长大后做什么。
他说他要搞科研，研究出治愈心脏病的药物。等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像正常的女生一样，不必遭受病痛的折磨。
我做了一个久违的好梦，我回到兰城，熟悉的街道，推开门看到妈妈。
妈妈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正在厨房给我做红烧肉。
“姝姝放学了，马上吃饭了。”
我小心翼翼走向妈妈，伸出手抱住了她。这一次，我碰到了妈妈。
“纪余爸爸又不在家，你叫上纪余一起吃饭。”
我去叫纪余，敲响他家的大门。
夏天纪余还穿着长袖，他嘴角一大片淤青。看到我，他慌忙拿着手挡住嘴角。
青春期的少年，不想在同辈中丢脸，可是我的纪余是怕我担忧。
“你别哭啊。”
纪余看着我的泪，手忙脚乱拿着纸巾给我擦眼泪。
他不知道，光是看着他，我就很难过。
纪余吃过饭后，妈妈拿着药膏给他涂抹。
“下次你爸爸打你，你要跑？”
后来的纪余听妈妈的话，很少被爸爸打。
中考前被打的最惨的那次，他却没跑，拿着刀杀了他的爸爸。
13
我住院的时候，陆泽奕也来见过我。
“你有心脏病？”他眼眸复杂。
我没有回答他，手中的画笔不停，第一次完整将我的少年勾勒出来。
他在桃树上，扔下盛夏第一个黄桃给我。
“想不到这个杀人犯也有闲心。”陆泽奕扫了一眼画板揶揄。
我手中的笔顿下，抬眼看着他。
下一句，他说出。
“霍静姝，我们离婚吧！你让我恶心！”
我出院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民政局，拿着离婚证的时候，迎面走进一对挽着手幸福的情侣。
女生嫌弃男生不庄重，一直笑。
男生笑意更加肆意，“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了！”
十五年，青梅竹马走到最后，真是好福气。
纪母靠着营销纪余，粉丝十万，一场直播税后十万。
陆泽奕和林月月要结婚了。
某个炎热的傍晚，我和霍启年去西餐厅吃饭。夕阳落山，我坐在西餐厅弹起自创曲若梦。六月初四，是纪余的生日。
我弹毕，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陆泽奕，他神色难辨。
“你也会弹钢琴，这首曲子你也会？”
我没说话，林月月立刻拉住陆泽奕，“泽奕，你想听几遍我都给你弹。”
霍启年立刻拉我离开，吃完饭在停车库又遇到陆泽奕。
“霍静姝，你为什么会弹这首曲子？”
一首曲子，他这样不依不饶。
我刚要开口，林月月脸色苍白拉住陆泽奕。陆泽奕只得先行离开，走之前深深看我一眼。
林月月和陆泽奕结婚那天，声势浩大，我这个前妻也在邀约之列。
林月月身上的婚纱全球仅此一件，却仍旧遮不住她身上的恶毒。
播放录像的时候，视频突然出现林月月指示小跟班将我按在泔水池，逼我喝泔水。
她们拿着烧焦的卷发棒烫我的胳膊、大腿和后背。
在我的座位上放满图钉和血袋，我坐下去的时候，臀部都是血。
她们举着手告诉老师。
14
“老师，景姝太恶心了，姨妈血整个凳子上都是。”
老师嫌弃叫我出去，图钉扎的很紧，每一步都很痛苦，心脏的羞辱更甚。
画面微闪，林月月踩纪余手指。纪余躺在地面，鲜血一地。
“不愿意伤害她？当英雄也要有能力才行！”
画面更改，是一段录音。
“纪余死了就死了，一个垃圾而已。”林月月不屑笑道，“他不是有个抛夫弃子爱财如命的妈，拿钱封口就行了。”
“什么？让我出国避风头！你们怎么这么没用！让精神医生给景姝下神经失常书不就行！”
“关多久？关到她真的发疯！”
……
“关上！这不是真的！是假的！”林月月大叫起来，命人关上视频，陆泽奕黑着脸拉住林月月，逼着她看完视频。
视频流转，嘈杂的环境中，她和许多异国帅哥调情蹦迪，甚至吸入毒品助兴。
“泽奕，这不是真的！是AI合成的！”林月月眼角溢出泪珠。
“你真恶心。”陆泽奕冷冷甩下她的手。
林月月跌落在地面，癫狂地笑了起来。
我冷眼看着她的歇斯底里，我一直都在等她最幸福那一天从云端跌落。
“霍静姝！”林月月看到我，拿起水果刀迅速刺我，霍启年一把踢开林月月。
警察把蓄意伤人的林月月捉走，《梦中的婚礼》还在持续播放。
我想到十六岁那年妈妈在，纪余也在。
我偷偷去学校琴房，弹了一曲若梦和《梦中的婚礼》。
纪余告诉我，以后结婚就播放我弹的《梦中的婚礼》。
15
林月月故意伤人，害人至死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被曝出名曲剽窃他人成果，林月月被乐协除名，获得的所有荣誉一并取消。
她失去天才钢琴少女的称呼、被陆泽奕抛弃、又要要坐牢，神经彻底崩坏。
每天幻想在国际上参加比赛，只是在监狱里幻想弹钢琴。
纪余弑父之事被网友抨击，我开一场直播，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委。
十五岁生日那天，下午妈妈去辅导学生钢琴。喝醉的纪余爸爸敲开我家的门，想要对我施暴。
纪余从市里竞赛回来，看到我家房门半开，拿着音乐盒想给我一个惊喜。
看到他的爸爸对我施暴，我的衣裳褪到肩头，纪余手里的音乐盒碎成片。
他第一次反抗他的爸爸，是为了我。
纪余爸爸怎么会放过纪余，他拿着皮带抽打纪余。
纪余跌倒在地，眉骨处被音乐盒碎片划出疤，鲜血渗出。
纪余爸爸再次扑向我，纪余失手拿水果刀杀死他的爸爸，鲜血滴到我的脸上。
“等老子好了，非要打死你！”纪余爸爸躺在地上，仍在叫嚣，“还有你这个小贱人，你妈妈不过未婚先孕的婊子，装得冰清玉洁。”
我被吓傻了，想要报警。纪余止住我的动作，漠然看着他爸爸没了气息。
明明还有一个半月就参加中考，他却被关进监狱两个月。
有些自称邻居的网友证实这件事，纪余的爸爸是个恶霸，游手好闲，打孩子为乐。
网友不在死揪着这件事不放，热度很快就降低。
纪妈妈没了热度，踩着纪余的尸骨敛财被平台封号，再也不得以盈利为目的直播。不义之财被平台收走，分毫不剩。
“景姝，看在纪余的面子上，帮帮我。”纪余妈妈跪在我面前，眼泪肆流。
我毫无处触动，抛弃纪余十五年，从未看他一眼。得知儿子死讯，不想着讨回公道，心安理得接受封口费，纪余的命只值五十万。
“当年你调换我服用的药，看着我奄奄一息。指认我神经失常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我挥开她的手，“你应该庆幸你给了纪余生命。”
纪母突然发了疯，拿出包里的水果刀刺我。霍启年及时出现，替我挡住致命一击。
保安制服纪母，纪母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
我手里沾染霍启年的血，他的血染红我青色的长裙。
我愣愣看着他捂住伤口，眼角湿润。
“别怕！”霍启年对我勾起唇角，安慰我，“我没事，一点也不疼。”
16
“静姝，对不起。”陆泽奕约我见一面，眼底是憔悴和颓废，“我不知道月月对你做过这些！”
我似笑非笑看着他。
他说我是他一直寻找的女生，他不知在琴房外无意间听到的曲子是我弹的。
他误认为是林月月，这些年对林月月青睐有加。
我突然就笑了，这竟然是林月月霸凌我的原因。怪不得，她非要抢走我的曲谱。
她不甘心陆泽奕喜欢我，所以抢走我的曲谱，冒领那一份喜欢，踩着我的尊严上位。
整个事件中，纪余何其无辜。不愿意听从林月月的驱使霸凌我，全心全意护着我。
活生生被虐待至死，她们把纪余尸体从学校顶层扔下去，造成跳楼死的惨状。
我报警却被校方压下，声称我有精神疾病，出现幻觉。
纪余血洒校园，纪余妈妈拿下封口费承认儿子学习压力大自杀。
林月月出国避风头，我被关进精神病院。
“陆泽奕你也是帮凶！”我将咖啡泼在陆泽奕的脸上，他没有生气，还给我道歉。
“我有想过和你在一起。”我站起身，“我真心想生下我们的孩子，你毁了一切。”
陆泽奕抿唇不语，我知道他会有所行动。
十个小时后，我收到一段视频。
林月月被绑在某个废弃的仓库，陆泽奕拿着烧焦的炭，烫林月月的脸和身体。
隔着屏幕，我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林月月惊恐的声音响彻整个仓库，陆泽奕没有停手，狠狠踩碎林月月指骨，拿着刀切下她的十指。
往林月月身体洒下硫磺，林月月捂着脸痛不欲生。陆泽奕拿着刀划开她的肌肤，涂上盐水解剖尸体。
恶魔的心脏也是红色的。
见到陆泽奕的时候，他眼底泛着不正常的红。伸出手要拉我，我捂鼻。
“静姝，我洗了好几遍澡。”他有些委屈，“我帮你出气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好啊！那你去坐牢认罪吧。”
警笛声响起。
陆泽奕被警察逮捕，媒体报道陆泽奕杀人消息的时候，整个京海为之震惊。
随即一段陆泽奕虐杀林月月的视频流传网络，造成极大的社会关注。
每一次法庭的审判，网友都观看审判的云会议。
陆母散尽家财也要保释陆泽奕，法制社会网络时代，没有那样容易。
最后，京海人民法院判处陆泽奕十五年有期徒刑。
“我早说你是个丧门星，害得我家泽奕这样惨！”陆母堵在霍家门口，不让我好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只有这句话，“陆泽奕不过坐牢十五年，还有命呢，有人活着都不能够。”
17
这一场横跨七年的纠葛，在这一刻落下帷幕。
我恨林月月，更恨陆泽奕。
我故意让她发疯，剽窃作品被取消比赛资格。不经意染上服用毒品，容易失控。陆泽奕又结婚，被打击神经失常。
她回来那一刻，再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陆泽奕是帮凶，他纵容林月月的霸凌行为。
我被霸凌倒在他身前，鲜血染脏他的鞋底，他眼底的冷酷。
我被指认精神失常，求着他帮我，他冷眼我被拉走。
精神病院的一个月，是我反复煎熬的地狱。我被迫服用精神衰弱的药物，心衰又时刻折磨着我。
第三十一天，大伯从精神病院带出我，安排我做换心手术。我安上纪余捐献给我的心脏，代替他活下来。
大伯得知妈妈的死和林家脱不了干系，一个月搞垮林氏，曾经悬挂在我头上的危险，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林父林母车祸那天，我去过现场。林父的钱包里有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妈妈。
我得知一段往事，大伯、林父和爸爸年轻时候都喜欢妈妈。
妈妈选择爸爸，爷爷奶奶不同意，强制爸爸娶别人。妈妈没等到爸爸，回到家乡兰城独自生下我。
爸爸见到妈妈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吃饭，妈妈挺着孕肚。认为妈妈背叛自己，再也不曾联系妈妈。
中考后，我的病情恶化，需要换心。妈妈带着我到京海，靠着大学校友安排我和纪余进入京海大学附属中学，却是我噩梦的开端。妈妈十五年的积蓄一个月花光，走投无路想要找爸爸。
爸爸让妈妈去会所找他，妈妈护着我被一辆车撞飞。
那一天，妈妈血洒大地，马路对面林月月笑得恶劣。
爸爸冷眼看着我，觉得我害死他的挚爱。
十六岁我陷入自闭，精神有些失常，要吃药安定。
纪余和我相依为命，他为了生存弄得满身的伤，还要被林月月霸凌。
我不想做拖油瓶，纪余打掉我的安眠药，对我说我养你啊，你还有我。
可是纪余死了。
18
霍启年是大伯的养子，他向我求婚那天，下了一场大雪。
在霍启年口中，我得知大伯一直默默关注妈妈。他去过兰城很多次，妈妈不接受。
我五岁的时候，大伯收养七岁的霍启年。告诉他将来娶我，保护我。
“我年少的时候叛逆，我不喜欢有个未婚妻。我偷偷去兰城见过你，那个时候，你眼里只有纪余。”
“我喜欢你不管你是景姝还是霍静姝，姝姝嫁给我好吗？”
我毫无触动，拒绝了霍启年。霍启年眼底的颓废比雪更冷，那又怎样，不爱就是不爱。
我见到过更惊艳的少年，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嫁给陆泽奕只是为了报复林月月、报复他，爱情是最好的报复工具。
它让人疯狂恨不得奉上一切，得不到又悔恨终生。
陆泽奕明知杀人犯法，还是以身犯法。
那天的雪好大，我去墓地给妈妈送梅，拿着妈妈的遗照回到兰城。
熟悉的街道，我恍惚看到纪余穿着一身红衣。
我和他的本命年，妈妈给我和他买了红色的羽绒服。
“像婚服似的。”纪余笑嘻嘻地摸着羽绒服，拿着红色的方巾要给我盖在头上。
“你太可恶了！”我一把推开他，走进雪里。
“姝姝，等你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
纪余踩着雪，一遍遍问我。我全身笼罩在羽绒服里，觉得他吵。
现在的我，烦恼再也听不到他吵。
19
我留在兰城成为像妈妈一样的钢琴老师，霍启年每年都会来兰城看我。
新年我也回到京海，和大伯爸爸他们一起过新年。
我再次遇到纪母的时候，她躺在冰冷的雪地里，满身殷红。
据说是偷吃食物被店主追出来，然后遭遇车祸。
陆家大厦将倾倒，陆母索性卖了股份，搬去国外。
邱叶结婚了，结婚对象是她大学的学弟。她把捧花扔给我，希望我早点摆脱单身，再次进入婚姻的殿堂。
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霍启年捐助我教的中学一所图书馆，命名纪余。
在兰城以纪余名称成立基金组织，捐助纪余希望小学。
霍启年一直在我身旁，他向我说明心意，我从未接受。
两地往返太过麻烦，霍启年索性将公司搬来兰城。
邱叶孩子中学时，陆泽奕从监狱出来，他定居兰城，开了不大不小的公司。
网友没忘记当时热极一时的杀人凶手，他的公司很快就倒闭。
他换了很多工作，都不能长久。最后，成为墓园扫墓人。
某日，我吃药也难以掩饰心慌，前往兰城最大的寺庙。
门口遇到陆泽奕，这些年他一直像影子跟着我。
天下着大雪，我求来一支上上签。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陆泽奕龟裂的手掌。
“陆泽奕，我不会原谅你。”
那晚，我梦到纪余，他还是好年轻的少年。我却成为他的阿姨，甚至奶奶。
“姝姝，我们一起去看新出的电影。”
我刚想过去，就看到年轻的自己，一蹦一跳坐在他自行车后座。
这个梦里的纪余没有家暴父亲，抛弃他的母亲，他的家庭很幸福美满。
他成为高考状元，没有学习生物，学起计算机。
因为姝姝没有心脏病，她是个健全的女生。
他和姝姝达到法定年龄结婚，永远在一起。
我从梦中醒来，窗口第一缕阳光打进。
真好，你喜欢的人在身旁，喜欢的事情在手中。
可是我的纪余，在那里呢。
我眨眼看到我的纪余，他拿着新采摘的黄桃走向我。
“姝姝，黄桃熟了。”
结局
霍启年往常等在霍静姝家门口，九点五十分，霍静姝还没出门。
他察觉几分不对劲报警，警察打开门，霍静姝早已经没了呼吸。
她走的很安详，甚至是幸福。
霍启年按照霍静姝遗愿，将她葬在那个叫纪余的少年身旁。
霍静姝葬礼那天，霍启年泣不成声。
陆泽奕说不出什么感觉，大冬天看到凌霄花开了。
此后十年，他一直都给霍静姝还有纪余扫墓，他们的墓碑是最干净整洁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