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锦娘许久未见,沐阮自是要与她多聊一会,多亲近些,等将所有叙旧的话,问候的话说完时,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门。
锦娘便去找了他的手下,告诉他们沐阮的决定,安排一些事宜,沐阮也想着去找摆越,她也有几件事想要与他商量,两人便也就此别过,各自忙着各自手头的事。
沐阮找了许久,也不见摆越与月末的身影,心下有点奇怪,这两人怎么都消失了?
突然便想到一处地方,月末经常喜欢去那棵高大粗壮的银杏树下,别地儿都找不着,不然去那碰碰运气。
想到此,沐阮便脚步轻快的去了那里,既然推不开他们,只有让他们掺合进来,将自己所有的一切计划都将与他们听,她才放心一些,才有更大的胜算,给予慕容洗该有的惩戒。
那棵银杏树,而今的叶子,已经全部泛黄,铺满了地面,叶子也足够柔软,擦上去也不会有丁点儿声音,而银杏树的周边,依旧种着许多常青树。
沐阮到了那里便看到了月末,摆越也在这里,而此时,他们两人,正在说些什么,两人都靠在树的枝干上,沐阮原本也不想偷听他们谈话,只是在靠近他们之时,听见了他们所说的,有关沐府的一切。
便下意识的,隐在了一棵常青树后,听着他二人将接下去的话语,听了个清楚,谁知这一听,便让她听到了,更深一层的打击。
“哥,你说阮阮的命,为什么就这么惨呢?小时候,因为我的缘故,使得她的母亲就此殒命,我至今都记得,阮姨明知是我是个坏人,是夺走她命的人,那些杀手,也是因为早先约定好的地点,才会出现的那样准时,可阮姨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了保护我,明明,她有机会活下去的,那场大火,最多只是让我丧命罢了,她是为了保护我,而使自己葬身火海,我害人阮阮没了娘亲,而今,白露与慕容洗又将她害成这番模样,为什么她的命途这样坎坷?”
“阮姨的离去,对于阮儿来说,的确是个打击,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亏欠了她,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出现在她身边,减轻罪孽,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不再让她再受到伤害。”
或许是摆越的话安抚了月末,月末的难过略微减弱了些,却又想起什么来一般,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不过说来也怪,我至今也没想明白,灭沐府满门的人是谁,原本我与阮阮是想着,回来再给那些人一个教训,谁知等我们回来啊,沐府已经再无活人声息……”
“沐府,是我找人灭的,除过春姨与沐苒,其他人都该死,阮儿那样善良的一个人,怎能受他们如此欺负,当时,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心中对于沐府之人恨之入骨,你们枉死,那些人凭什么可以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那你便杀了他们?哥,你何时变的这样残忍?我与阮阮原意是要教训他们,可还不至于,取走他们的命吧!”
“当时,我以为你们都走了,你要我如何能静得下来?”
月末还是有些不赞同摆越的做法,但她也不能保证,若是在当时,她知道沐阮与摆越因人陷害而死,她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做,任由害死他们的人逍遥法外,更何况,是在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之后,这样的可能性就更小。
“唉,不说这个了,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找阮阮坦白,你就是月白的身份,先前因为慕容洗的关系,你们没有可能,现在,慕容洗算不上障碍,我们小时候那样要好,阮阮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会更容易接受你些吧!”
“你错了,不论我是谁,都取代不了慕容洗在她心里的位置,我能做的只是在她身边,好好的陪着她,让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这是我仅能为他做的。”
这一桩桩的陈年旧事,一件件的击打在沐阮的心上,摆越就是月白,先前不是怀疑过吗?却被月白的三言两语,轻易的妥协掉,之前还那样的怀疑他,而娘亲的事,竟与月末有关系?后面他们在说了些什么,沐阮已经听不进去了。
一时间,她竟不知,是该就此离去,还是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先离开的好,只不过刚走了几步,便听见摆越,淡淡地叫了自己一声,“阮儿……”
熟悉的称呼想起,看来还是避不掉啊,身子缓缓地转回来,是不是该感谢幕离的阻隔,不会让他们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摆越,我是该叫你摆越,还是该叫你月白呢!摆越,月白,明明同音的两个字,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里面藏有的秘密。”
静,除了静,还是静,对于沐阮的质问,让他们都明白了,刚才的一切,沐阮都已经听到了,更是不知该对沐阮做出怎样的反应。
“我有点累,我先回去了,夜凉了,你们,也别呆太久……”
沐阮说完这句话,便踩着一深一浅的脚步离开了,留下,两兄妹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也不知是该追上去,还是,任由沐阮回去冷静一些。
回到房间的路程并不长,可是沐阮却觉得,这段路,仿若没有尽头一般,走了许久,还是未到达,可以将自己蜗居起来的地方,而这时,天空也洋洋洒洒地飘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下的可真大,让她想起了当初在阮族隐世时,她与慕容洗,在那片冰雪天地之间的过往,那时的他们多好啊,不用去想外界的一切纷争。
他拼了命一般的,也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反而使得自己受了重伤,再看如今,他与白露,又是何其的恩爱,让她恨不得,上前去质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恨不得就此斩杀白露……
走着走着,沐阮便停下了脚步,将自己置身于冰雪的世界里,扬起头颅时,用来遮面的幕离也掉了下来,那张刻满伤疤的脸,就这样袒露在了外面。
沐阮就这样感受着,那带着微若的凉意,落在自己的脸上,再一点点地融化成水珠。
为什么呢,总要在她觉得,她最幸福的时刻,对她的心上捅一刀,老天爷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
儿时的娘亲那么和蔼,却因为自己最好的姐妹而死,月白一直就在身边,只是不愿与她相认,就连她那么亲密的爱人,到头来也是虚情假意……
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还能去相信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