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肉里去了,挺深的,好不容易才挖出来,血流不止的,止血后怕也是会伤风。”诸葛空说完这话,军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若真是这样,相当于伤之必死。
纳兰云诺沉吟不语,却又疑惑为什么烧了敌方的粮草他们毫无动静,那夜里他看见的那个人影又究竟是眼花还是真的有人偷看?
这边的战报很快汇报到了思穆京,北越皇和两个皇子一起看着战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皇子纳兰珏冷声开口道,“开始就说出兵不是良策,北越士兵积弱已久,四弟偏要固执已见,眼下还不知道伤亡状况如何,以卵击石。”
北越皇揉了揉眉心,他也不是不待见这个二儿子,就是他说话总是这般的阴阳怪气,且不论此事的根源,在前线战败的毕竟是他弟弟,却也说不出一句关心宽慰的话。
大皇子纳兰瑾识得脸色,温吞道,“父皇不必忧心,四弟必定无事。”
然后目光一转,看向纳兰珏时就变得严厉了一些,“二弟此言恕我不敢苟同,出兵不是良策,却也不能任由他大燕欺压。”
纳兰珏最见不得纳兰瑾这副伪君子的小人模样,明明心里一肚子坏水,比谁都黑,却又装出一副翩翩公子,胸怀天下的样子。
“依你之见,送那些将士去死,就不会被欺压,就是有血性?”
北越皇眼看着办法没有商议出来,两个儿子先起了内讧,只觉得头疼无比,“你们两个都给朕闭嘴!知道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做什么的吗?”
兄弟两个垂首请北越皇息怒,纳兰瑾抢先说道,“不管怎样,此事都不能如大燕皇的愿,四弟毕竟已经立了太子,嫁出去可不光彩。”
这话说出来倒是提醒了纳兰珏,“他作为太子,不顾子民死活,非要拿人命去填那火器的口,落下的骂名又比嫁给大燕皇好得到哪儿去?”
不顾北越皇铁青的脸,纳兰珏又紧接着说道,“北越本就比大燕国弱,人家已经摆明了不给人就抢人,难不成要整个北越替他挡着?身为皇子,身为太子,他心里有没有天下苍生了?”
“……”关天下苍生屁事。纳兰瑾怒视着纳兰珏,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四弟嫁过去,你心里舒坦?”
不与纳兰瑾多做纠缠,纳兰珏向北越皇行礼,“请父皇明示,此事不可再拖,就这几日,都说不准有多少将士死在莫泽。”
话说完,纳兰珏也不起身,大有北越皇不同意将纳兰云诺送到大燕,他就不罢休之意。
北越皇暂时不搭理他,目光看向纳兰瑾,声音略显疲惫,“你怎么看?”
纳兰瑾此时心里有些复杂,一边觉得把纳兰云诺送到大燕皇那里是耻辱,内心也不忍那个弟弟嫁个男人,纵使他那个男人是大燕国君。
可另一方面,他一直都是把北越太子之位视为囊中之物,倒不是膈应纳兰云诺此时顶着太子的名头。
他只是觉得以后北越国都是自己的,纳兰云诺这番折腾下来也讨不了什么好,就如纳兰珏说的那样,纯属浪费,无谓反抗。
“或者我们可以派使团去议和。”
纳兰珏又是一声冷笑,“皇兄怕是忘了,大燕国内还有我国的使团没回来呢。”
几次三番被纳兰珏这么顶撞,纳兰瑾也起了脾气,“那你说要怎么办?”
纳兰珏就是觉得应该要把纳兰云诺送过去,但是北越皇既然连太子之位都能给纳兰云诺拿去挡灾,那么他心里肯定多半不愿意让纳兰云诺委屈下嫁。
略微沉默了会儿,才说,“儿臣愿意前往莫泽,不说助力,至少不让四弟冲动出战,我们守城才是正经的。”
纳兰珏这话北越皇和纳兰瑾都无处反驳,战报上一直都是说凌青峰每日兵演围而不攻,此时突然有战败信报,确实是因为纳兰云诺先出了兵。
能理解他的憋屈是一回事,可这国难当头,哪里能任由他任性行事?
这边北越皇同意了纳兰珏的请命,纳兰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纳兰瑾才从殿内退出,快步回府,准备去莫泽。
而就是传信的这几天,莫泽的情况确实说不得好。
因着纳兰云诺先前出兵,虽然没有伤到对方一根毫毛,可战旗既然竖起了,那就与宣战无异。
所以凌青峰每天在城下邀战,不顾城头高挂的免战旗,一日没见城内出兵来见,他就扔一堆火药炸城门。
一次也不炸个干净利落,就这么天天消耗着城内众人的心神。
纳兰云诺在军帐内大发了一顿脾气,几句话都离不开一句“欺人太甚!”
大燕国逼得越紧,他心里就越抗拒,兰清雅这个昏君,就为了这么一张跟云侍君一样的脸,闹得两国兵戎相见。
仗势欺人。
底下的人这时才真的有了些着急之意,“殿下我们要不议和吧?城内的将士们无心恋战,外头的形势也不利于我方。”
纳兰云诺最听不得这些话,一双眼斜睨着众人,“议和?拿什么议?我吗?”
看着他们个个垂首不说话,纳兰云诺不用细看也知道他们的心思,明明嫁过去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他们先去前头当炮灰?
纳兰云诺心里堵得难受,天下人皆薄情寡义,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独自在营帐内坐到天黑。
换上了夜行服,他准备去看看大燕军营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那夜烧的可不是假粮草。
可营帐外却站了钟林,见纳兰云诺一身黑的出来,这位壮汉脸上出现了些惊喜的表情,“军师说的果然没错,您真的出来了!”
经他这大嗓门一喊,夜里巡逻的士兵都不由得把目光往纳兰云诺身上聚集。
纳兰云诺一张脸是黑得不能再黑,也总算是发现了北越国积弱的原因。
手下都是些没斗志没骨气没大志甚至没脑子的人,能成事才怪了。
把钟林拽回了营帐,纳兰云诺语气不善,“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今夜就拿你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