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京中的大雪一向下得时间长,而且雪花也大,时不时压断一两根树枝,将那树梢枝头的落雪砸在行人头上。
扫雪的内侍又被树上的落雪砸了头,不由得拍拍脑袋,直呼倒霉。
兰清雅恰巧走过,笑着说了一句:“能被天降落雪砸中,说明你会交好运了。”
然后他便转头和小李子说道:“将这个小内侍调去太和殿当值吧。”这么有趣的内侍,不如送过去给太后解解闷。
“……”
扫雪的内侍瞪圆了双眼,嘴巴张得老大,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小李子上前,打趣了一句:“怎么,不相信这落雪砸人也能交好运啊?”
扫雪的内侍:“……”
皇上近来心情好,整个人就像泡进了蜜罐子里,这是皇宫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就连战战兢兢来汇报国库近几年支出问题的都被他的和颜悦色吓了一跳。
“很好,那这几项支出要开始减少了,另外要加紧将长念城中商户的税给收回来了。”
兰清雅仔细地翻看了一遍户部尚书整理的各项支出与收入,发现自己还没有将长念城中属于皇家的各个产业的的税收给收回来,还有一些投资私塾,免费教育的支出,也是一笔巨款。
户部尚书暗暗地擦了一把汗。
他不是不知道长念京那些皇家产业,但是他一直以为那是皇上的私库,便是征税,也从来不敢往那里征,却想不到原来皇上是忘记了。
皇家名下的产业,诸如报社、烧烤店火锅店冷饮店,这些都是后来兰清雅让人照着现代的创意衍生出来的,每年赚取钱财无数,却从未交过税,若是将这笔税收回来,国库应该能充盈不少。
“臣遵旨。”
“慢着,替朕捎一封信给凤掌事。”兰清雅铺开纸,提笔刷刷地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写完了,吹了吹墨,装进信封里,盖上印章,交给户部尚书。
“税收便叫凤掌事去操持,顺便叫他将这些年这些商户的盈利拿出一半来,充入国库。”
这些事情,兰清雅本来就懒得去管,恰好他手下有一个精通行商的暗卫,他便给他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叫他帮忙看着这些产业。如今要收税,必须先和他打声招呼,不然户部尚书这群人,怕是要遭到阻拦了。
户部尚书接过信,再拜道:“臣遵旨。”
“行了,下去吧,有什么问题再和朕说。”
如今年关将至,西北战事一直僵持,东城关那边也不像一开始想象的那般容易,至今还在试图攻克东城关,大批百姓流离失所。
兰清雅按了按额角,这些都是责任啊。
所幸,他还有唯一的安慰。
想到那天纳兰云诺情不自禁的表白,兰清雅的嘴角就疯狂地上扬,好心情压都压不住。
还是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抓紧时间回去陪老婆孩子吧。
这样想着,兰清雅加快了阅读速度,却仍旧认真,将案几上堆放的奏折在两个时辰内处理完了。
“君后在做什么?”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兰清雅问站在一边陪了他许久的小李子。
近来皇上只要一有空就会询问小李子关于君后的事情,小李子虽然一天都跟着皇上,君后那边的信息却一条都没有落下。
他急忙将纳兰云诺今天做的事情一一汇报上来:“今日早晨君后起床后,起来慢跑,被宫娥拉住了。紧接着他又拿起他那把银枪擦了半个时辰,实在是无聊极了,便让人念了版本话本子,这才勉强度过这半天,然后回房歇着了。”
“云诺已经无赖到这种地步了吗?”
最近小李子汇报上来的东西,许多都是说纳兰云诺对于练武跃跃欲试的,兰清雅之前没太注意,这连着好几天都是这样,不注意不行了。
看了一眼案几上处理干净的奏折,兰清雅松了松筋骨,大步流星走出去:“不如这几天就好好陪陪云诺吧。”
年关将至,这段时间要将一年来的各地官员的总结汇报都看完,兰清雅也是费了很大力气,今日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是时候给困于后宫的纳兰云诺一点安慰。
“君后呢?”来到云栖殿,兰清雅看见宫人都守在殿外,殿门紧闭好奇地问道。
大家见皇上来了,急忙行礼,为首的宫娥回道:“今日君后心情不佳,叫人不要打扰,便将奴婢都打发出来了,自己在殿中。”
兰清雅扬了扬眉:“他在里面干什么?”
“奴婢不知,君后不让人靠近。”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朕去看看。”说着,兰清雅便叫人打开殿门,走了进去,“云诺。”
纳兰云诺并不在外殿。
兰清雅继续往里面走去,隐约听见书房有声音,便往书房走去,打开门一看,纳兰云诺竟然在里面扎马步。
见兰清雅来了,纳兰云诺急忙起身,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要是不回来,不就看不到你在偷偷练武了?”
纳兰云诺颇为烦躁地挠挠头,“这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在北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消遣,平日里就爱舞枪弄剑的,现在有了身孕,竟然最后一丝乐趣都被剥夺了,这种生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熬许多。
兰清雅上前拉起他,掏出锦帕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问道:“你在这里蹲了多久?身体会不会感到不舒服?”
纳兰云诺摸了摸肚子,摇摇头:“他很乖,一点都不闹人。”
他笑着说:“这孩子太乖了,都要以为他不存在了,所以才会觉得这日子相当难熬了。”
兰清雅点点他的额头:“你呀,莫不是要孩子闹你你才开心。”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兰清雅还是不放心,让人去请御医看看他偷偷练武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御医来过后,给纳兰云诺细细把脉,只说要好好注意休息,孩子还是很健康,兰清雅才放下心来。
纳兰云诺百无聊赖道:“都快过年了,仗还没有打完,唉,不知道边境现在什么是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