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殿一片肃穆,过堂风穿墙而来,将皇上的龙袍吹得猎猎作响。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堂下的倾寒,帝王的威压朝他席卷过去。
“草民……”兰清雅这一年来,将皇上的这一角色表演得淋漓尽致,倾寒跪下下首,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另一边的库尔班死死咬住唇角,担心他说出拒绝的话语来。
他本是要嫁给燕皇,换取大燕神奇种子的。现今被人污了清白,绝无再加入皇家的理,若是倾寒拒绝了他,他只好以死明志了。
之间那倾寒跪下地上,两股战战,通过内外的一席话,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苍天在上,他当时为什么要对吐蕃王子做这种事啊,度气完全有其他的法子啊。
他偷偷看了一眼库尔班,库尔班注意到他的眼神,倔强地避开眼,耳尖却立刻攀上了一抹绯红,煞是可爱。
倾寒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浊气,跪在地上并不言语。
兰清雅在上面将他二人之间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却不知晓倾寒迟迟不答应的原因,便发问:“你不愿意,可是因为家中有了结发妻子?”
又或者是在南风馆那种地方被人伤到了身子……咳咳,这句话他不敢说出来,有损帝王威严。
“非也。”倾寒又名林立清,当年也曾读过一两本书,识过字,知晓自己这番作为必定是有损两国友谊。
趁现在并无人知晓这件事情,早早认罪,希望皇上能龙颜大悦,免去他家中亲人的罪责。
没错,倾寒根本就不觉得皇上是真的想赐婚于他,而是从另一方面给自己定罪。还有一条就是,他的名字里犯了皇上的名讳,之前一时冲动说了出来,现今皇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一口一个倾寒,必定是对他的名字感到不满。
故所以他以手贴额,匍匐在地,凄凄道:“草民知罪,请皇上赐罪。”
兰清雅:???。
这个发展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难道不应该欣喜若狂地领旨谢恩吗?突然请罪,这波操作太骚,他有点接不下去。
以他多年gay眼看人基的经验,他敢保证倾寒一定是一个弯的,而库尔班长得也挺讨喜的,虽然只有十六岁,在大燕也算个成年人了,只要倾寒不是傻的,他就一定会对这桩亲事感到满意的。
兰清雅看了看左右,觉得可能是这些人给了他太大的压力,挥手让他们都退了,紧接着又让兰宁雅与库尔班先出去,他要单独与倾寒聊聊。
看他到底有什么冤屈在里面,突然求赐罪,正常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当然,他也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让暗卫离开,以防他是个刺客,突然暴起伤人。
库尔班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满脸委屈样,半点都看不出这是上午还在那里劝说宁王看淡人生的样子,看得兰宁雅都想打倾寒一顿。
“好了,人都退下了,可否与朕说说,你何罪之有?”
兰清雅收敛了一点自己的气场,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现在不是逞身份压迫人的时候,得让他感受一把上位者的温暖。
他才好将库尔班这个麻烦以及他背后的吐蕃交由这个人解决。
“草民不该肖想王子殿下。”倾寒跪在地上,把能认的罪都先认下,力求让皇上圣心大悦,最后放他一马。
只是他这个干脆的态度,让兰清雅颇为尴尬。
朕就是要你肖想库尔班啊,你不肖想他,怎么让你与他联姻,替大燕解决掉与吐蕃即将崩溃的友谊问题啊!
他定了定神,又继续问道:“此乃其一,其二呢?”
兰清雅说这话,就想诈一诈他,看看他心里还有什么东西绕着没有解开。若是小事,解开就完事了。若是大事……
那就强行解开成小事,四舍五入也变成没事得了。
反正吐蕃是一个麻烦,吐蕃王送来的王子也是一个麻烦。
他的纳兰云诺那么可爱,若是因为政治原因不得不另娶一个小侍,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以伤到他的心。
吐蕃王不是想来一个文成公主入藏嘛,只要他忽悠得好,就将这个倾寒忽悠进吐蕃去做驸马,给他一个高贵的身份,也算是给足了吐蕃面子。
他在现代的时候没少看新闻,也没少看史书。知道一个强大的国家若是像稍微弱一点的国家提出联姻,那大部分原因都是想借此侮辱这个国家;而像吐蕃这种小国,不要脸地贴了上来,若是置之不理,寒了他们的心,说不定转身就投进了别人的怀抱,到时候成为对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大燕就腹黑受敌了。
“草民犯了皇上名讳,请皇上责罚。”倾寒早就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所以这下也不扭捏,直接认罪。
原来是这事啊。
兰清雅倒是听见了他的名字,但是作为从十几亿华夏人的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有为青年,是绝对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
他大方地一挥手:“朕恕你无罪。你现在可说说你对那吐蕃王子有何看法了,你可心悦他?”
他的眼睛露出精光,脸上一丝一毫的动作都经过计算,不会让人心生害怕,却也不会叫人过于轻慢。
“草民……”倾寒面露难色。
说到库尔班,他说不上喜欢,更枉论非他莫属了。于他而言,不过是情急之下,做了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却轻慢了他,叫他负责也不为过。
“若是你倾慕他,朕便做了这个主,赐婚于你二人。”兰清雅负手而立,倒真像一个爱民如子,心怀天下的年轻帝王。
倾寒立刻三叩首,高呼:“谢主隆恩。”
兰清雅微微一笑,旋身回到上面,坐下来,捧起茶盏,用杯盖划开悬浮于表面的茶叶,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这才正眼看着下面。
“你可知,吐蕃国王一直想与大燕联姻?”
“草民罪该万死。”倾寒一腔欢喜尽皆化作了苦闷,又跪下去请罪了。
兰清雅揉了揉额角:“这件事不怪你,朕要听听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