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等人见状,也随之俯身跪地。
等到场面稳定下来以后,苏锦瑟这才微微抬眸,只见一双绣着龙纹的黑色皂靴闯入了视线。
北冥羽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锦瑟,原本想要将她扶起来,最终手还是滞在了半空。
面前的人久久没有出声,苏锦瑟也不敢轻易地动弹。
过了片刻,只听得那醇厚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苏氏锦瑟,医术超然,妙手回春,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深得朕心,特此封为御前医女,赐住上医院。”
此言一出,大殿内再次轰鸣起来,众人的眼神纷纷朝着苏锦瑟投射了过来。
这御前医女是辽国从未有过的先例,由此可见北冥羽对苏锦瑟的重视。
而这些宫人心中也开始打起了如意算盘,再不敢得罪她。
北冥羽话毕,脸上带着满意的神情,然后缓缓将苏锦瑟扶了起来:“苏爱卿,往后定要用心为大辽办事,你可明白?”
苏锦瑟闻言,微微抿嘴,轻声道了句明白。
就在这时,北冥羽突然凑近了她的耳边,低声细语:“往后你可要注意身份。”
苏锦瑟身子一紧,侧眸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人是这般的陌生。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不适,重重地点了点头。
回到住处以后,她的思绪仍旧未平,整个人呆坐在书案旁。
而冰心却没有意识到苏锦瑟的异样,一进屋子,便开始评议起了北冥羽。
“小姐,你说这北冥羽怎么回了辽国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和在元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孤傲冷僻,一副帝王架子,而且说话也那般咬文嚼字,听得让人难受。”
苏锦瑟闻言,立刻疾步上前捂住了冰心的嘴巴,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又上前将门窗紧紧关上。
“冰心,现在咱们是在辽国,说话行事都不可太随意了。如若隔墙有耳,让人听了去,可是一桩大麻烦。”
冰心不服气地嘟了嘟嘴:“我这说的也是实话,让人听了去也没什么。”
苏锦瑟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她的手坐下,语重心长地开始教导:“你要知道如今北冥羽是辽王,我们都是臣民,君臣有别,自然要谨言慎行。”
说罢,她故意加重了语调:“如若被有心人利用,我倒时候救你都难。”
冰心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请问苏医师在吗?”
两人闻声,对视了一眼,然后苏锦瑟便整理了下衣冠,让冰心前去开门。
门缓缓地打开了,只见两个身着嫩粉宫装的宫人走了进来。
“苏医师,我们乃是周姑娘的内侍,还请您现在去瞧瞧姑娘。”
说话的是个倒是和面色和善的宫人。
苏锦瑟点了点头,正打算起身之际,冰心便拦住了她。
“怎么我们刚到辽国,都不让人歇口气的么?苏医师舟车劳顿,理应先歇息歇息,你们这么急着来请她做什么?”
许是冰心的语气过于生硬,彻底惹恼了那个梳着朝天髻的宫人。
只见她阔步上前,厉声斥责:“王上封苏医师为御前医女,那便是专为我们家姑娘瞧病的,我们来请她有什么错?”
说完,她顿了顿,冷哼道:“我瞧你们是想偷懒,或者是对王上有非分之想,不想救治姑娘罢。”
此言一出,苏锦瑟心头一堵,嘴里的茶水彻底喷了出来。
而冰心则怒目圆睁地上前开始跟那宫人争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婢女就敢这样对我们小姐大呼小叫!”
那宫人似乎丝毫不害怕苏锦瑟和冰心,仍旧冷言冷语,气焰更嚣张了起来:“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以为被王上封个御前医女,尾巴便翘到天上去了?真是不知羞耻,你们不过是借住在宫中,还以为自己地位超然呢,我呸!”
苏锦瑟此时心头的怒火已经攒成了一团,缓缓地站了起来。
身旁那位较为和善的宫人见苏锦瑟的脸已经黑到了极点,赶忙戳了戳那出言不逊宫人。
可她似乎还不自知,甚至出言侮辱冰心:“你不过是你主子跟前的一条走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吠叫,这是辽国可不是你们那里,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份罢!”
冰心听罢,顿时气绝,刚想上前教训她的时候,苏锦瑟的巴掌已经落到了她的脸上。
屋内一片寂静,只见那宫人的脸上刹那间浮现了五个拇指印。
她一时间有些错愕,似乎没有想到苏锦瑟会出手。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是你们王上请我来到这辽国医治周盈诺,而你却在这里给我摆架子,竟然还敢出言侮辱我的婢女,我瞧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苏锦瑟蕴含怒气的声音掷地有声,让那宫人顿时怔在了原地。
但是她似乎还不罢休,低声嘟囔着:“不过是医女罢了,何必这样自持身份。”
苏锦瑟冷冷一笑,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那纤细的手腕:“现在没有你说教我的份儿,如若要让我医治周盈诺,那便让北冥羽亲自来请我。”
苏锦瑟的用尽了力气,使劲地捏着那宫人的手,顿时在腕上留下了斑斑痕迹。
说完,苏锦瑟又朝身旁的那位宫人道:“你去告诉北冥羽,今日谁请我去瞧周盈诺,我都不会去,只有他亲自来请我。”
那宫人听到苏锦瑟直呼北冥羽的名讳,心底一惊。
但还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低声说了句:“奴婢谨记医师的话。”
语毕,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姐妹,上前向苏锦瑟求情:“苏医师,奴婢这姐妹说话向来不过脑子,希望医师就饶了她这次罢,奴婢在此向您谢罪了。”
说着,她便俯身跪地,朝着苏锦瑟磕了三个响头。
苏锦瑟见状,便松开了那宫人的手腕。,厉声道:“你们现在离开我的住处,我不想再看到不懂规矩的东西站在这里!”
那宫人吓得有些发抖,在另外一宫人的搀扶下,对着苏锦瑟磕了三个头后才转身离去。
冰心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不禁冷哼道:“辽国的宫人都是这般,小姐以后你可得受委屈了。”
苏锦瑟摇了摇头,拂过她的手以示安慰:“刚刚是你受委屈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