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快走罢。”随着苏锦瑟的话音落下,一行人已经移步出了医馆。
这夏日的晌午,火红的太阳像是个圆形的炉子般燎烤着大地。街上的行人很少,大多都躲进了旁的阴凉铺子里乘凉,这脚下每移动一步就如同踩在火焰上似的,燥热无比。
马车的轱辘碾压着平坦的地面,发出细微的响声,苏锦瑟扶了扶发髻,依靠在马车的最里面闭目养神。
行了没多长时间,马车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耳畔响起了李练的声音,“姑娘,荣王的住处到了。”
在冰心和他两人的搀扶下,苏锦瑟缓缓下了马车。门口的小厮一见来人,赶忙迎了上去,拉过马车朝着一旁的梧桐树上拴着。
一进院门,苏锦瑟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叫喊声,声音凄厉而尖锐,若是在跟前恐怕是能将人耳膜震破。
她和冰心对视了一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等她进屋以后,发现一身冰绸中衣的沈灵素正依靠在床榻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头,面露惊恐之色,地面上一片狼藉,摔碎的茶盏和瓷碗碎片散落的到处都是。周遭的奴才们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在一旁怔怔地立着。
苏锦瑟小心翼翼地上前,试探性地叫了沈灵素一声,她微微缓过神来,满眼戒备地看了自己一眼,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苏医师。”
她的声音软绵无力,神色也有几分倦意。
苏锦瑟赶忙上前反扣住了她的手,眼带笑意地看向她,“你终于醒了,看来我们之前的那么多努力没有白费。但是你要切记这段时间得好好静养,切勿情绪激动,知晓么?”
她微微颔首,准备朝苏锦瑟作揖却被她一把拉住了,“你好好养病便是最好的了。”
想起沈灵素刚刚的惊叫,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刚刚......你说什么有人要害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你身上的这毒并非寻常之毒,你可知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么?”
沈灵素一听,身子微微一震,然后抬眼看了看屋内的下人,“你们先行退下罢,我和苏医师有话要说。”
等其他闲杂人等都退出去以后,她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其实......你们所说的那莲心之毒乃是我自个儿带过来的。”
听到这话的苏锦瑟眼神一滞,显然有些震惊,看来这里面有许多她不知道的缘故。但是她也不急,只是竖起了耳朵听沈灵素娓娓道来。
“其实我知晓王爷要做什么事情,这事儿若是做不好的话是要掉脑袋的。世人皆道妻为夫纲,若是王爷有个什么好歹,那么我也绝对不会苟活。所以......这毒药是我为自己准备好。”她低眸道。
其实那夜无意间听到元孜墨同沈追风的话,她已经能够猜出一个大概,再结合这些日子的一些事情,她更加肯定了元孜墨的计划。可是就算知道此事艰险,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他来到了常州,为他做了掩护。
这一切......皆是她自愿的。
“可......”苏锦瑟望着眼前这面色虚弱的人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灵素抬起一双清亮透彻的眸子看向她,嘴角微动,“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只想同王爷同生共死罢了。他......是我唯一的指望,无论他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全力支持的。”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可是却重重地落到了在场的每个人心底,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听闻了真相后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声响,一双竹纹皂靴传入了众人的视线。
冰心等人赶忙上前福了福身子,“参见荣王。”
元孜墨淡淡地应了声,阔步走到了沈灵素的床前,眼中的情愫有了些许变化。
刚刚在门口,他已经将她的话全数听了去,心里不由地震惊。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会是这样不顾一切地为着自己,而她的心日月可鉴。
“醒来就好。”元孜墨有些动容地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苏锦瑟见状便自觉地退到了一旁。
望着这一双璧人儿,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缱绻温柔。
沈灵素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本就娇白的面颊上泛起了阵阵红晕。等缓过神来后,她轻启唇瓣,“虽说妾身是携带了这毒药,但是......却没有服用,所以此番中毒定然是有人在其中作祟,还希望王爷能够彻查此事。”
短短几句话,再次让众人的心揪了起来,尤其是元孜墨,他原本舒展的眉头突然蹙了起来。
“那你可知谁最可疑么?”苏锦瑟忍不住追问道。
她原本以为此事说不定同皇宫的人有关,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毒药既是沈灵素私下带来的,那究竟会有谁知晓,并借刀杀人呢?
“你且好生想想,我定然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元孜墨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在两人的鼓励下,沈灵素仔细回想了片刻后,说出了几个伺候她的丫头的名字。
元孜墨点了点头,还好在沈灵素昏睡的这些时间,他让李练好生监视这院子,想来从这些丫头中查出蛛丝马迹并不难。
“李练。”他沉声唤道。
一直立在一旁的李练立即上了前,单膝跪地。还未等元孜墨询问,李练便自行开了口,“属下近些日子一直盯着王妃的院落,发现了一个叫莺歌的贴身丫鬟行迹可疑。”
“莺歌?”沈灵素蹙起了眉头,“这莺歌曾是我贴身婢女,也是我陪嫁过来的丫头。但是近些日子倒是没看见她侍奉了。”
元孜墨点了点头,开口解释,“那是因为我将你贴身的丫头都调换成了苏医师身边的人,只剩下了几个打杂的下人,由于没查出你中毒的原因,实在不能大意。”
这话夹杂这一阵暖风涌了沈灵素的心里,她低头抿嘴弯起了嘴角,轻声嗯了句。
“那这莺歌究竟有什么可疑的?”元孜墨追问道。
李练答,“这莺歌被调走后经常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地出门,属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便一直跟着她,发现她经常会去一家酒楼,一进去便是两柱香的时间,奇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