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曾经做的傻气事儿,苏遇忍不住莞尔,面色柔和万分,“跟着你学医是我最快乐的一件事,越接近你了解你,我发现你的身上更有着让我着迷的东西,为了众人殚精竭虑地去考虑,甚至忽略自己的生死。不仅如此,你医术精湛,为人良善,这一切的一切堆砌起了我对你的深深爱意……”
年少轻狂的小乞丐竟然误打误撞地遇上了令自己心动之人,他原是想要争一争的,但是看透她的内心以后,他觉得就算是留在她身边做一个谋士,于他而言也是欢喜的。
就在苏遇还想再说下去的时候,苏锦瑟摆了摆手,拉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坐下。然后又起身为他斟了一杯浓茶递了过去,“我知晓你说这些话都是掏心窝子的实在话,但你要相信现在的你对于我更多的是欣赏与钦佩,而不是你口中所说的爱,可明白?”
望着眼前身着一抹殷红的翩翩少年,苏锦瑟不由得微叹了口气,手心里也不禁冒起了汗来。回想前世今生,她哪里遇到过这般棘手的事儿,在她眼里这苏遇还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你放心,这些我都明白。说出这番话我并非想要同你如何,不过是为求心安,如若不说我怕自己日后会有悔恨。”
苏遇抬起手轻轻地揭开了茶盏盖子,本想抿茶的他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苏锦瑟,又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了。眼前的娇人儿是他心中日日萦绕所想之人,但他知晓自己同她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沟壑,难以全情,只得默默守候罢了。
坐在椅子里的苏锦瑟始终垂眸看着脚上的绣鞋,脑子里一片混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予以回应。
这时,那一抹殷红已然起身,缓缓向她挪着步子,语气轻缓地犹如潺潺溪水流淌在人的心间,“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无论如何总有这样一个人守在你身边,若有一日有人敢为难你,我则会变成那地狱的修罗遇魔杀魔,遇佛弑佛,而这一切只为求得你平安。”
他的拳拳情意全数萦绕在她的耳畔,直到那盏茶凉,苏锦瑟才渐渐缓过了神来。在抬眼望去的时候,那一抹殷红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殿内,只剩下了檀木方桌之上未喝的茶盏。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冰心见她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便忍不住用手绕了绕。
苏锦瑟嘴角微微一抿,摇了摇头,“你去端一碗绿豆汤来,败败火。”
原本还想多加询问的冰心听了这话也不好开口,于是便转身进了东边的膳房。
望着殿内那雕刻着各色花纹的房梁,苏锦瑟不禁头晕目眩,便起身进了正殿歇息。
而这一歇便是一夜。
次日一早,苏锦瑟昏昏沉沉地从睡榻上起了身,抬眼便看到身着嫩粉宫装的冰心迎了上来,“小姐,那叛徒不见了,我现在正在私下调查。”
听闻这个消息,苏锦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其实早就有预料的。
看着一旁有些焦灼的冰心,苏锦瑟拍了拍她的手,“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下去,对咱们没好处。这人多半已经魂归黄泉,难以查清了。”
冰心微微颔首,开始帮苏锦瑟宽衣梳妆。
而苏锦瑟想着半月以后便要启程返回元国,便让她停了手,先去清点一下要带走的行李,特别指明了腰牌,珍贵药材和银子。
“小姐这算不算是坑了北冥羽一把?这么多的珍贵药材够咱们用许久了。别说这药材,就是这钱财也够多了。没想到您现在是越来越财迷。”冰心一面笑一面数着红木箱子里的东西。
苏锦瑟扯了扯面皮,继续梳着那一袭乌黑秀发,“你可别小看了这银子的作用,如若没有银子咱们以后可真的得上街讨饭了,再说出门打点也须得用上,所以必须得重视呐!你可好生清点,别少了什么。”
冰心朗声应下,但心里却有几分失意,“想当初咱们穆家是何等的风光有排场,根本不会这般在乎钱财,现在是此一时彼一时,心窝子怪难受的。”
此言一出,原本梳头的苏锦瑟缓缓放下了木梳,眼神也变得有几分暗淡,“你说的对,想当年咱们怎么会因为此事发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儿会想到沦落到这步田地呢?”
这事儿越深想越让人焦心,尤其是想到元晟奕屠杀穆家满门,她的心便像是被火镣烤一般。
主仆两人都想到了此处,默契地关上了话匣子。
夏日的白昼总是格外地燥热与漫长,蝉鸣声已然再次响起。用过早膳的苏锦瑟斜躺在贵妃榻里信手翻阅着医书,眼瞧着外头暑气腾腾,好在屋内有冰盆子降热,这也算是幸事。
她那如葱般的纤细手指在医书上滑落着,突然瞅到易容两字,心中便顿时有了想法。于是抬手招了招在不远处的冰心,“你去帮我将季太医和老师请来,就说我有事商议。”
两人来的时候,苏锦瑟已经起了身又多搁置了几个冰盆子。见两人头大汗,苏锦瑟赶忙招呼着他们坐到了冰盆子旁解解暑气。
“不知丫头叫我们二人前来可是为了离宫之事?”林槐问道。
苏锦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今日请季太医和老师前来,不过是想同你们交流一下易容术。刚刚正巧在医书上瞧见了,想着往后咱们指定用得着,便有了想法。”
两人闻言,笑着对视了一眼。
最终还是季舒云开了口,“你放心,我和林先生已会了这易容术。”
苏锦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屋。正在季舒云和林槐二人疑惑之际,她款款走了出来,面上确实冰心的模样。
这一看皆让两人震惊了,“没想到你这丫头的易容术这般出神入化了?这面皮倒是做的精致,丝毫看不出破绽。”
苏锦瑟一哂,然后将面皮撕了下来递给两人,“这可是我之前研究许久的呢,往后咱们定然用的着。”
“你说的是,看来我们还得向你多讨教讨教易容术的法子。”季舒云轻柔地摩挲着手中的面皮,不禁赞叹。
“近期是不大可能了,你们须得尽快赶往元国予以元孜墨帮助,还有便是替我好生安抚胡海的情绪,他是个急性子,万事须得你们在旁敲打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