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靠近的俊颜蹙了蹙眉,心想道,怎么又是报答?
“俞儿,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说完不等俞季反应,就直接含住俞季的嘴唇,霸道的不容反抗的扣住她乱晃的小脑袋。
“参见太后。”珠帘外,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紧紧伏跪在地,将说谈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与珠帘内的女子听。
听完黑衣人的汇报,女子柔荑轻抬,掀起珠帘一角,平静无波的走到黑衣人身前,目光透过黑衣人看向远方,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的奕儿啊!这是被萧诗若的女儿迷了心窍了。”
约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身红衣凤袍,袖袍一挥,张扬着威严的气势,额头上描绘着殷红的蔷薇花瓣,极尽妖娆,美眸流转间有些无限的恨意,红唇一勾带着无尽的嘲讽。
“太后,皇上这样可是会坏了计划?”黑衣人微微抬头却不敢对上红衣美妇的目光,她眼中的悲凉与痛楚每每触及到心口便会不可抑制的疼痛不已。
“无妨,奕儿对她的那点心思,本宫看的清楚,他纵是念她,也不会忘了他的仇恨,这样只会让他们更痛苦,本宫倒想看看她萧诗若的女儿有没有她娘的那般本事。”冰冷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嘲讽。
红衣美妇低眸看着伏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道:“剩下的事情你无需再插手,好好回去歇着吧!”
“太后,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甘愿受罚。”无需插手,她是不再信任他了吗?是他的错,如果他能够杀了俞季一切便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她的谋划,她的复仇皆可以成功,她也无需再被仇恨折磨,萧诗若该死,君临该死,如今她要杀得人都快死绝了,可是她还是不肯罢手,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明白,她也清楚,可是她是真的见不得君临和萧诗若的女儿活在世上吧!哪怕为此搭上儿子一辈子的幸福,将毕生的仇恨加诸在他身上。
红衣美妇扫了黑衣人一眼,背过身去,深沉的目光盯住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声的珠帘,久久不语。他是该杀了俞季,可是他失手亦在她的意料之中,奚泷不是泛泛之辈,况且有萧奕在他也不可能能除掉俞季。这半生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将他从火坑中救出,又制造了她死去的假象,瞒过赤羽的片刻追赶,如今助她有了今日的地位,让她有了报仇的资本,甚至为此他放弃了一生的骄傲与富贵权利,在她身旁卑微了半生,她又如何能怪他。
“起来吧!奔波数日,休息一下,她会自己找来的。”良久红衣美妇轻叹道。她的儿子她清楚的很,纵是他不肯杀她,日日的仇恨折磨,他亦不会放过她,她等着俞季将事情一件件的揭开,等着他的儿子将她引来,到时候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玩儿。
黑衣人心疼的望着面前的那个孤独萧瑟的红色背影,只有在她转身背对着她的时候,他才会敢抬头看她,他真的害怕看到她那双满是悲凉的眼睛,二十年了,每每看着她被仇恨折磨的痛不欲生,他的心就仿佛被千刀万剐了一般。二十年里,从她的天真无邪,到步步为营与阴谋诡计为伍,到后来的一心复仇行事狠绝,她的变化无不令他心痛之极,他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那年他三天三夜他不曾停歇过,到最后累死了马匹,却还是无能为力,将她从那里带出的那一刻,看着她心如死灰的眼睛,他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些算计她的人,可是他终究是无力,后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全力帮助她完成复仇大计,可是他终究没能做到让她满意。
待黑衣人离开以后,红衣美妇放下眼中的冷漠,掀起珠帘跌坐在软塌上,一双美眸满是恨意和悲凉。凭什么她要替别人遭受苦难,凭什么她得不到心爱男子的爱,却还要遭他背叛。
走进内室,按动花瓶下的一个按钮,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扇挂满水墨画的墙壁缓缓向后移去,与外边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的,墙壁后淡雅肃静,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
红衣美妇抬步走进去,脚步放的极轻,伸手将黄色的帐蔓挑开,淡淡看着雕花大床上躺着的男子。两鬓染了风霜的男子,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听到脚步声微微转头看向红衣美妇,深邃的眼睛带着悔意,五官似刀刻一般棱角分明,虽脸上已有风霜的痕迹,却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英姿。
“你来了!”男子从床榻上坐起,虚弱的声音几不可闻。外界传闻萧国先皇身患重疾,久治不愈,特传位于太子,也是萧国皇帝唯一的子嗣。其实事实并非如此,他并没有染病,不过是被萧奕用药控制住了,全身无力,被软禁于此,只因她要她的儿子成为皇帝才能替她报仇,萧奕便等不到他退位了,将皇位从他手里夺去。那个从小就将母后的话当做命令的奕儿,不过是她操纵的傀儡罢了,萧奕并非昏庸,相反他有治国的才能,可是他却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如今为了复仇,甚至不顾惜天下苍生。
欠,他们之间究竟是谁欠谁的?他不用她偿,只要她能不恨他,他是个懦夫,在她面前真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她不欠他,她欠的人太多了,却一点也不欠他。
“连我你都要偿还,那奕儿呢?你对他就没有亏欠吗?”男子合上双眼无力的道。
红衣美妇眼中划过一丝疼痛,快速的掩住:“是他心甘情愿,与我无关。”冷漠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温度。
“收手吧!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如果是惩罚他们已经受到了,不要再伤害无辜了。”她的恨,已经牵连太多无辜的人了,那些人不应该卷入这场恩怨,到了最后她真的会因此疯掉的。
“这条路我一定会走下去,萧奕已经在找嫣儿了,我把她还给你,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红衣美妇目光一沉,犀利的目光扫过男子,转身离开。她选择的路谁也阻挡不了,谁也不能。
红衣美妇的背影在帐蔓下若隐若现,直到脚步声远去,男子睁开眼睛空洞的看着帐蔓,全都错了,一切都是错的,他当如何才能弥补这场过错,他将权利交给她,对她来说真的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