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皙的左脸上,一道长长的血印趴在上头,暗红流经处,血肉翻飞,她的脸上凄楚无比,恐怖无比。她的右手,还紧紧抓着一支带血的玉簪。
“去,去找俞季!她在将军府!”紫瑛推了初篱一把,初篱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跑。
“时间耽误不得,送她去将军府!”赢战当即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抱起来,从后门出来,上了马车。由紫瑛坐在里头扶着她,赢战亲自驾着马车向将军府疾驰而去。她不能有事!否则愧对苍琰嘱托!
幸而俞季和伏寿都在,急忙对她实施了一系列措施,清洗伤口和满脖子满脸的血渍,上药,包扎,脱衣,换衣,最终,才算把她收拾妥当,把她安置在俞季的房中睡下,二人才满头大汗地出了门。
蓝舞递给俞季伏寿一人一块手帕,让他们擦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俞季皱着眉,想不出所以然来。
“咸天这小子,走的时候连我们都没有告诉,要是再看见,饶不得他!”伏寿冷然道。
“难道琬琰是因为他不辞而别才这样伤害自己的?真是太傻了。”俞季摇头叹息。
伏寿把俞季拉到没人的地方说道:“这小天究竟是怎么想的?昨天跟人家说得好好的,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也不奇怪。他后来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俞季问道。
不知怎么地,伏寿就想起那个化为灰烬的纸条来,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不提他也罢,烦!”伏寿拂袖离去。俞季紧跟着他到了大堂上,文若轩正在与赢战探讨一些事情,紫瑛也在。
紫瑛见他们二人面色平缓,心知女萝已无大碍,这才宽了心,上前来,拜谢俞季和伏寿。
俞季见她为琬琰不计前嫌,自然也就宽了心,不再回头想那些不必要的事。
几人重新认识一番,彼此间多了几分了解。
本来要留赢战紫瑛他们吃饭,二人极力推脱,声称追月楼生意离不开他们。
俞季把他们送至门口,说道:“你们放心,琬琰她就交给我和伏寿了。”
紫瑛含笑道:“没想到,姑娘竟是如此的人,从前,是紫瑛浅愚,不知高山仰止,还请姑娘莫多计较。”
俞季道:“上次我也不该拂了你的面子,只是当时实在气急败坏,才令你难堪,你也别往心里去。”
赢战见两人居然以这种方式冰释前嫌,虽然疑惑,不过这些女人,一个个真是戏台子里出来的,说翻脸就翻脸,你讲和我也不计较,甚至关系还可能进一步发展成为好友也未可知。
紫瑛上了马车,赢战一挥鞭子,两人与将军府渐行渐远。
路上,赢战问道:“紫瑛,你是真心不跟俞季姑娘计较了?”
紫瑛道:“我何曾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赢战回头,拉开帘子往里头看了看,点头道:“你真的不是,她也不是。那我就明白了。”
紫瑛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双耳,被风吹得有点凉。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俞季把东西整理好放在地上,坐下。
“我想回家。”女萝说道:“当初脑袋发热与我母亲发生言语上的冲撞,是我不孝,我终于明白她说的话了。”
俞季听她极其平静地说出这番话,知道她对咸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琬琰……”俞季想帮咸天说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琬琰?呵呵,果然还是这个名字适合我,咸天也是这么说的。”琬琰皱了皱眉,脸上的痛比不过她心上的痛。
“我听伏寿说他昨天收到了他父皇的来信,可能这就是他匆匆离开的原因。”俞季纠结着开口,她这是占到什么立场说的这话?
“无所谓了,俞季。你不用帮他说话,我意已决,等到太子哥哥过来,我就跟他一起回去,征求我母亲的原谅。你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坞石国?哦,你的奚泷来了,你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我和太子哥哥都会祝福你们的。”琬琰一口气说完,似乎有些累了。
“你先走吧,我想睡一会儿。”琬琰再次说道,果然,女萝这个名字注定不详,是要依附别人才能活着。
“那我先回去将军府,你现在只要多休息,吃些营养的补品,不要再劳心烦忧了。”俞季知道多说无益,干脆拾了地上的东西出去。
“谢谢你,俞季,我会记住这份情的。”琬琰在俞季出门后喃喃自语,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
而俞季,竟然听到了,她一方面慨叹世事无常,一方面讶异自己的听力何时竟然这么好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大概就是指琬琰当下的处境吧。但愿她在以后的岁月里,能遵循本心过活。
她来到紫瑛房间里汇报伤情,紫瑛担忧地问道:“她的脸上会不会留疤?”
俞季笑了笑:“放心,只要精心调养,按时服药一定不会留疤。”想当初她伤得那么重,伏寿还不是给她治好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交给紫瑛:“这是我跟伏寿要的,等过段时日她脸上的纱布拆了,让她每日匀面使用,这瓶用完,自然最好不过。”
“有心了,我保证完成任务。”紫瑛笑道。
“我不便久留于此,先走了,有事让人来找我。”俞季跟紫瑛道别,接着起身下了楼去,被紫瑛送至追月楼外。
追月楼底下早已坐满了人,有些熟客还记得上次俞季和紫瑛两人针尖对麦芒一事,这次又见二人有说有笑地下来,都好奇地盯着两人看,其中不乏有扈惊山的夫人贾珍珠的眼线。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又回到了这里。”贾珍珠望着过来通风报信的下人,心情大好,随手赏了那人发髻上的一支翡翠簪子。一出毒计在心底悄然滋生,她这次谁都不告诉,自己亲自去灭了这贱人!
经过上次追月楼里被俞季教训一事,她爹怕她再被人欺负,特地花大价钱从别处请了七个一等一的高手供她差遣,她也真正见识过这几人的狠辣,跟原来那几个人比,他们七个想要打过他们一个都难。
她自信满满地带着七人加快脚程,终于在俞季的马车到达将军府的途中把他们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