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没有这么快,谁知偏偏就这么急,都不让我有时间考虑一下。”百里迟坐下,望着牙五常立在窗口的背影发呆。
“此去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好友,我们还有再见之日吗?”牙五常伤感起来,这一去,他们都清楚。
“五常,你未免小瞧了我。”百里迟不情愿地冷哼一声。
牙五常的身影颤了颤,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末了,长叹一声:“不如我以茶代酒,送你一程。”
百里迟起身,豪气地回答一声:“好!”
风萧萧兮易水寒,好友一别兮难再见。
此去,纵有千难万险,为报君恩,虽死无悔。百里迟知晓,牙五常,亦是知晓。
十年磨一剑,百里迟,你的剑光,将会挥洒到何方?这是牙五常在百里迟离去后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
苍琰携琬琰回了宫,牛翠花早已等候多时,准备了很多冷嘲热讽的话语,都在见到琬琰的那一刻烟消咸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愧疚。
“母亲!”琬琰哭着跪在她身前,牛翠花见她哭得委屈,脸上还受了如此严重的划伤,竟然泪流满面,接着两人抱头痛哭。
“傻孩子!何苦为了一个男人伤害自己!你从小身娇肉贵,哪里受的起这番折腾!”牛翠花拍着她的背,纵然肝肠寸断,言谈间依然气势不减。
“母亲,不提了,从前是琬琰太任性,才会惹您生气,以后,琬琰定当侍奉床前,聆听母亲教诲!”琬琰声音打着颤,她从没想过,牛翠花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好好好,咱们都不哭了,你太子哥哥还在一旁看着,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不怕他笑话你!”牛翠花拉她起来,坐在暖塌上,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苍琰道:“听说母亲打算,让百里迟带着隐君阁的人,前去煜国寻找灵均大陆?”
牛翠花道:“莫非琰儿有更好的提议?”
琬琰一边擦眼泪一边抽噎着听他们说话。
“何不让孩儿与他一同前去?”苍琰主动请缨。
“琰儿,那里凶险万分,朕会担心你。”牛翠花打算阻止他的想法。
“为人子,为人臣,当为母分忧,为国尽忠!何惧之有?”苍琰平静地开口。
“不行。朕不放心!”牛翠花否定了他的提议。
“百里迟虽然骁勇善战,到底是一个人。若让孩儿同国师一起前去,母亲可放心?”苍琰道。
“国师留在坞石国,朕还有其他事情交待,不妥。”牛翠花道。
“母亲,琬琰也想随同前去。”琬琰好不容易止了哭声,开口竟然说出这番话。
牛翠花顿了顿说道:“你才回来,脸上的口子还没好,跑去那里凑什么热闹!”
琬琰道:“巾帼不让须眉,母亲你不也一样是个女子吗?”
苍琰垂目,琬琰她虽然个性刁蛮了些,从小也是读过好多书,懂了很多大道理,纸上谈兵的事她还是做得来的。
“母亲,不如就让琬琰跟着百里迟去体会一下。”苍琰提议。
牛翠花眉头紧锁,看着苍琰。
“难道,您对自己的人没有信心?”苍琰问道。
“你们两人都走了,谁来陪朕?”牛翠花既知前方凶险,想要断了他们的念头。
“可是,我们也不能陪您一辈子。”琬琰低下头,她这次要求确实有些过分,因为她是挟了一点私心的。
“朕不准!”牛翠花慢慢伸出手来,捂住了脸。
“母亲,您要想清楚!”苍琰知道她害怕什么,可是百里迟若没人接应,怕是凶多吉少。又是在煜国的地盘,到时哪里还由得了自己?
“如果你是担心百里迟难以应对,朕倒有一个主意。”牛翠花抛了繁杂的思绪,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浮现出来,他看了看面前殷殷期盼的两人,稳稳开口道:“琰儿,由你暂代国君一职,我和琬琰同去。”
一时间,苍琰,琬琰齐齐愣住了。
“我也是时候去见见他了。”牛翠花冷笑道。
第二日,牛翠花忽然病重卧床不起,由苍琰这个太子暂代皇帝一职,朝野上下居然齐齐松了口气。
一时间,坞石国街头巷尾,各种流言蜚语齐齐散布。而在坞石国城门口,几辆普通马车徐徐而行,与坞石国渐行渐远。
牛翠花终日冷清的寝宫像是忽然有了很大魔力,吸引了许多来探病的大臣,皆被苍琰以静养为名,悉数挡了回去。
她特意把牙五常留在坞石国,正是为了与苍琰里应外合,牵制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离月楼中,舒窈和赢战这么久以来,终于见了一次面。
“小子,怎么舍得回来了?紫瑛呢?”舒窈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
赢战痞痞地笑了笑:“她自然是留家里看门。”
“什么时候,追月楼成了你家?”舒窈靠在暖榻里,慵懒地撑着半边脸。
“老姐,你直说,让我回来做什么?”赢战端正了神色。
“咱们皇上走的一步好棋,欺外瞒内,还以为我们国君什么都不知道呢。”舒窈抬起右手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五指如同削尖的水葱根一般。
“哟,您不把目光放到那位俞季姑娘身上了?”赢战冷笑道。
“她都名花有主了,苍琰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最近可都没有时间心思去跟那个女人纠缠了,我就勉为其难放过她了。”舒窈的手动了动,一丝冷笑溢出唇角。
“所以,国君有什么指示?”赢战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本来那日伏寿假扮的龙迹已经顺利进入了墨渊阁,不知为何又平安出来了。国君吩咐不能动他,真是伤脑筋。”舒窈的话语里多了一丝嘲讽,原来国君大人也有苦衷。
“伏寿,最近活跃得很,听说他在将军府住着,怎么,要抓人吗?”赢战笑道。
“动不得。最近,煜国也是忙得热火朝天,怕是跟咱们皇上想到一处去了。你说,那个灵均大陆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连我也想去看看了。”
赢战呷了一口茶:“你现在又无事可忙,不会就是闲得慌,找我回来消遣的吧?”
“弟啊,你要不是我弟,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舒窈无奈地摇摇头,从暖榻上下了地,来到赢战对面盯着他。
“喝茶吗?”赢战给她也倒了一杯。
舒窈摇摇头,开口:“你在煜国这么久,到底有没有那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