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着不语安坐于上座,冷眼扫了一眼全场,几人心思各异,火铃儿看向那人之时眼底的黯然闪过,俞浅看似在不经意之中眼角掠过火铃儿,实则是有惊艳之色,而那人一副悠哉悠哉的事不关己之态,完全不把几人放眼底的感觉,可那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她,炙热撩人的很。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状况,她有些郁闷憋屈的坐立不安,执起茶盏来掩饰着,暗自鄙夷着,什么时候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没见识过男人了?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地位高些?哼,本性都一样!
天际的最后一缕红霞已消退,日薄西山,林鸟归巢,夜色渐浓,酉时刚至,俞泷来禀告,晚膳已备妥于侧厅,无心最先起身离去,总算可以吃饭了,她无声的叹息,总躲着不是法子吧。
膳食很是丰盛,可见俞历等人花费了不少心思,药膳竹筒河虾,红菇菌类小煲,左宗棠鸡,石锅鱼,文思豆腐羹,蜜.汁芸豆,小炒三鲜,凉拌鱼皮,糯米凉藕,小盅的燕窝粥,满满的一溜的排的矮几上摆放着,色泽鲜亮诱人,闻之垂涎三尺。
看呆了火铃儿与那俞浅,忍不住的直吞咽着。
无心睥睨了一眼,少见多怪,这就受不住了?就这点定力也能跑江湖?靠的是脸皮吧?反观那人一副很是淡定的样,估计是看多了不眼馋了,再说了那人吃的清淡无味,美食他也没口福。
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都说饭桌上的小细节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还真是了,那俞浅在翻来覆去的挑拣着,碟盘之中皆是狼藉一片,火铃儿稍稍安分些,起码不会挑三拣四,见着她夹起一片嫩姜入口立刻蹙眉可还是咽下了,急忙食用燕窝粥压下不适。
虽两人有所过节,可也不是死结,本性还是值得赞扬的,只是爱错了人,她替她有些惋惜,大好年华便如此蹉跎了。
有了对比差距便显现出了,那人依旧优雅的用膳,目不斜视执箸夹菜,不挑不拣,喝粥无声,连勺与盅相触亦是无声,无心是真心佩服,骨子里的清贵高洁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够效仿能够超越的。
似乎是有所察觉着,俞季微微一抬首,见得她镇定的移开眼不禁抿唇轻笑,很是惊奇的感觉,膳食的略微不适此刻亦是荡然无存,心底里只余下甜蜜与满足,不觉的又一箸伸向鱼片,霎时,辣味刺激着舌尖,顺着咽喉滑下。
她呆呆的看着他,不是不吃辣的么?那鱼片可是味重的很呐,瞧他被辣的两眼湿润,白皙的脸颊亦是透着绯红,还有那朱樱的唇,竟然是......如此的魅惑?
视线不经意的对上,一人深情款款的凝视,一人恍惚的满是迷离。
众人仿佛是有所感应似的抬首,但凡有眼色之人皆是清楚的明了,那贵人的情义所在,竟然是咱们宗主?
火铃儿黯然失色,他,果然是真的动心了,那眼神是她渴望已久的浓情深深,只是......不是她!
俞浅疑惑的打量着众人的神情,继而又望向那眉来眼去的两人,忽地猛然一个起身,宽大的衣袖拂过,勺碟的碰撞之声惊醒了众人,也叫醒了那两人。
无心急急的撇开眼,刚刚是怎么了?是被那绝无的美色迷惑了?胸口砰砰砰跳的欢快,她微闭闭眼深呼吸收敛好情绪,随即便恢复了往日的冷然。
俞季狠戾的一扫全场,将她的不渝之色收在眼底,“何事?”他沉静的问道。
俞浅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赶忙躬身行礼道:“回王爷,在下只是感叹今夜的膳食极其美味,激动之际不慎失礼,请王爷恕罪。”
在场之人皆是呆了呆,呵呵,无心讥讽的撇撇嘴角,还算机灵,起码能圆回来。
“既是如此,那便重赏厨子罢。”他不甚在意是道。
“王爷所言极是,是该好好赏赏,在下此番前来匆忙还不曾备下礼物,正好借此机会谢过夜宗主的款待。”俞浅很有几分眼色的笑道。
嗯,不但活泛,还会拍马屁,显示阅历丰富?无心暗自评价着,并不开口接话直接起身,吩咐道:“即刻收拾了罢,好生歇着去。”
“是,属下尊令。”俞泷立马站出应声道。
看得俞浅直愣愣,怎地俞泷竟是如此的恭敬?不过是一替代名义之上的宗主罢了,虽是绝色美人。
无心眯眼看着他眼底不加掩饰的不屑,暗自握拳,冷哼着自顾着走出至正堂。
俞梅与俞染手脚利落的奉茶,屋内只有灯火点点,却是鸦雀无声。
唉,俞季轻叹息,这小性子使出来还真无法抵挡,冷场了还得他来圆话儿。
“你这两年似乎长了不少见识,可有遇着意中人?”他执起茶盏,有些冷着声的问道,之前是你叫得她心烦意乱,现下亦不为难于你,直说便是了。
此刻众人更是低首不语,谁人不知宗主的贴身侍女俞梅暗恋于俞浅多年,此刻是打算给两人做主了么?可怎地是王爷先行开口?弄不懂。
俞浅呆滞了半响才回神,讪讪而笑着道:“回王爷,在下尚不曾有心悦之人,不过......”话未尽便被残忍的打断......
只见得那贵人一挥衣袖道:“嗯,如此甚好,本王有意指婚于你,你可愿意?”
虽是问话看似好商量,可俞浅却是不敢造次,王爷的性情已与两年前大有改变,不好琢磨,可此刻该如何善后?难不成是......
“多谢王爷记挂,在下虽是无父无母,可师祖的教诲不敢相忘,一事无成不配成家。”俞浅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回道。
俞季有些无语,这是拿话来堵他?
“你能如此思虑亦是有所长进,先成家后立业亦可。”一句反击又轻飘飘的踢过去,他貌似好意的提点着道。
无心无聊的撑着下颚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踢皮球样的探探路,很是不耐烦,有这功夫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多好,真是闲扯淡,她可没闲工夫陪着。
“俞梅,”她清冷的嗓音响起。
“......属下在,”俞梅一愣急忙上前几步应声道。
“与你私相授受之人可有在场?”无心冷声直言问道。
俞梅不明所以的抬首看着上座,见主子隐晦的暗示着,顿时明了,不禁的湿了眼眶,十数息后,她深吸口气,坚定的道:“回主子,属下曾经年幼不谙世事受人挑拨做出不合规矩之举,令得主子蒙羞,请主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