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发现那人清减了,几年不曾相见他依旧俊美的面上竟有一丝的苍老之色,更多的是疲惫之态,一丝心疼泛起,一丝遗憾亦随之而来,自小便在一处相伴着长大,虽是叔侄但俩人年岁相近故相处的亦是十分的有默契,一个眼色便知晓对方在想些甚,虽有他的鼎力相助,他得以顺利继位,但自他登基前夕,俩人的嫌隙便若有若无的显现着。
为了避开,他选择远走,五年有余不曾回京,连信件亦是寥寥几语报平安,再不便是游历各处的特色物件捎带回京,俩人彼此的默契,亦从不曾提及朝堂之事,五年的光阴来不及抓住便消逝了,俩人的情分亦再也回不到以往。
那人微微蹙眉,放下软毫笔,揉揉额角,有丝不满的盯着奏折,忽地感觉有异样,抬眼一看,瞬间睁大,张了张嘴,双眼酸涩,一丝哽咽着唤道:“王叔......擎瑜......”
俞季望着他眼角隐约有泪,深深的叹息,随即勾唇一笑,轻缓着道:“品言......”
话声未落,便见得其奔来,一把紧紧的抱着他,他僵了僵身子,后轻拍拍他的后背,任由他的点点泪意滴落在肩头,再化开,好在他的朝服色深沉,丝丝的斑斑点点不太引人注意,他暗忖着,看来这几年在边境游历,自个的心性真变的越发的凉薄了,瞧瞧,此刻是如此的感性场面自己却是无动于衷,心底竟还有一丝的不耐?还有一丝的不安?难不成......不不不,不会!起码现下不会,往后就不知了。
“是孤失态了,王叔莫要计较。”那人迅速收敛住失控的情绪,有丝歉意的望着他的肩头,知晓他有些洁癖的习性,开口道:“王叔是否先梳洗一番?”
“多谢陛下,臣下无碍。”他垂下双眼弓腰拱手行礼,失望的黯然之色恰恰掩饰住,嗓音里少了一丝温润多了一丝暗沉。
“来人,上茶。”那人威严的摆手吩咐众人:“尽快上些吃食,王叔定是快马加鞭的赶回京的么?一路上不曾歇息吧,瞧王叔都清减不少。”他亲热的拉着他的手,欢喜的道:“王叔不在京的这几年,孤少了甚多乐趣,连个陪孤说说话的人亦无,这偌大的宫殿是真真孤独呐。”
俞季看似无意之中挣脱他的手,拿起一旁案上的物件,翻看着道:“此物是臣下四年前途径蛮荒族之一的苗寨,那族中之人皆擅长银饰的手工艺品,据说此物可保平安康健。”放下物件含笑着看向那人,道:“臣下瞧此物亦是虚夸其词,陛下龙体微恙可有宣召太医?”
那人欣喜的连连颔首,道:“王叔还依旧的爱操心呐,孤都多大了,王叔还当孤是当年的小子么?再说了孤还比王叔年长二岁余呢,哈哈。”
殿外的众内侍听见陛下朗声大笑,皆是欢喜着,尤其是那龚总管,白皙的面上笑成一朵菊花了,陛下有多久不曾如此开怀了?自旧年的年底便是大事小事堆积一处,近几月更是大事接连不断呐,陛下常常熬夜直通明,那后宫亦是不得安宁呐,唉,可苦了陛下,现今好了,殿下回京了,陛下也有个得力的帮手了。
殿内的俩人安静的用着茶点,王上见其放下茶盏,低沉的问道:“王叔此番回京定是已安置妥善那害人之物了吧?”
“是,此事已了,陛下无须担忧了。”俞季缓缓的道:“事件的起因臣下已在奏折里详细的禀明,那害人之物,臣下不便带回还望陛下宽恕。”
“无事,那邪物还是莫要带回的好,如此害人不浅之物定是极其丑陋不堪。”王上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紧接着又问道:“王叔的后一本奏折里说朝歌城内出现了怪异的传染病?”
“是,是臣下路过此城无意中发现,臣下乃是夜半赶至于朝歌城,为不打扰百姓,臣下令得侍卫的马蹄上均裹以布帛减轻些许响动。”他半真半假的徐徐道来:“后于一处僻静之地无意中惊动一露宿于墙角的中年人,经得侍卫查看,其的气息微弱,解开裹布发现全身溃烂,奇臭无比,已是病入膏肓,细查之下才得知此病症,臣下以重金寻得一隐世高人才得以制止此病症的疯狂蔓延,现朝歌城已控制住,臣下才能安心回京详禀。”
他说完垂目执起茶盏抿一口润润喉,暗自观察那人隐晦不明的神色,信了么?他有八成把握,可凡事都有意外,不是么?现下朝歌城才恢复通行,便是有传言现下亦还没传至京中,稳稳神,抬眼道:“陛下可要再次派人去打探打探?”
他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道:“若是派人前去,请陛下先行告之于臣下,臣下好好的跟那人细细交代一番,否则冒冒失失的前去若是无意中染病自个还不曾察觉便回京了,那可怎办?”
王上听的异常慎重,暗忖着,幸好王叔先提醒,否则真派人前去得病了回京那整个京城便是危机重重了,那朝歌城不过几万人,还令得王叔人仰马翻才险险的制住,便是下令封城,亦无甚大碍,京城之中可是几百万人口呐,思索半响,道:“孤原是打算近日便派人前去打探,幸得王叔提醒,唉,否则孤这一声令下,这京城可就......”
“陛下过滤了,此等小事自是无须陛下劳心。”俞季满意了不由得嘴角弯弯,此番的任务已圆满完成。
俞季望着高位之上的他那金黄的龙袍觉得无比的刺目,此刻心底不禁的有一丝悲哀,曾经无话不谈的叔侄挚友终是因权势与各自的利益分道扬镳了么?现今却是算计着防备着的步步为营?还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果然是人的自私本性使然。
王上兴致勃勃的询问着,他则娓娓的道来,说道新奇之处俩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默契依旧依然存在,不知不觉的过了一个半时辰,已是午时正了,龚总管吩咐御膳房备上了精致的膳食,指挥着众内侍悄悄的进入摆膳,并候在一侧准备服侍两位主子用膳,瞧见王上一个眼色瞟来立马无声的退去。
俞季见此笑道:“陛下威武不凡。”
王上一愣随即亦笑着道:“哈哈,就属那老东西还有几分眼色,余下的皆是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见着便烦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