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愣,俞桢单膝跪地请罪道:“请主子责罚,属下妄言揣测,属下知罪。”
屋内沉默一片,俞泷垂下眼帘,主子此番言语是将自身摘除,以局外之人来看待事宜,仿佛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无关紧要。
“起罢,无须请罪,你的怀疑实属正常,只是现在还未发生,一切还来得及,”她轻叹息着,看着门外的倾盆大雨,低沉的道:“待到灾难已然来临,那便将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主子,”俞泷道:“属下不曾听闻有过地动,据百姓们所言,乃是地龙在翻身而已,在俞云峰的藏书阁之中,属下曾翻阅到百年前的野史有记载,边境的动乱,只是流传下的正史册并无。”
无心蹙眉,动乱?什么样的动乱?只有流言相传而已,百余年前?那就是西晋国的创始开端,也许动乱还牵连了整个西晋,历史上既然没有记载那就是被武力强制压下了?唉,可真够乱!
“可有派人查探那些兽群的老巢在何处,又去往何处了?”她按捺下心底的烦闷,不能急,不能发火,事先的准备工作现在需要尽量完善。
俞泷怔了怔,道:“并无,属下立刻安排,俞坎,你带几人去,城外矮竹林附近的官道。”
“是,主子,头,属下先行告退。”一清瘦的男子领命退去。
她挥挥手,俞坎悄无声息的出门,她知晓这人,炎老头将他的独门秘籍之一的追踪之术亲传了俞坎,不过此人很少在她眼前现身,性子比她还冷还孤僻。
“主子,属下们做甚?”俞季俯身问道,她看出主子很有些焦躁不安。
无心低首思量几息道:“沿江城内的产业能停的皆停下,货物尽量的转移并远离江河,占据制高点,大量的储存粮食与药材,至于储存之地待得俞坎回府后再商议。”
“是,属下先行安排,”接过俞梅奉上的笔墨,俞怏在侧磨墨,俞泷略一顿便执笔书写。
她重新执起另一只银碳笔,一面思索着一面道:“你们有何意见提出来讨论,大灾之后便大难。”预防传染病的药方现在有空闲先准备好,也能够及时的分发至各掌事的手中。
努力的回忆着,落笔:
脉微而涩,或代而散,或隐而伏,或大而虚。
脉右关滑,为吐泻。
脉结促代者,不可断以死。脉大者生。脉微弱渐迟者死。
脉洪者为热。脉弦者为饮。气口脉弦滑,膈间有宿食留饮,宜顺其性以盐汤探吐之。
一方∶理中汤,苍术、浓朴、陈皮、干葛各一钱五分,水煎服。
二方:半夏汤,半夏曲 茯苓 白术(各五钱) 淡桂(二钱五分) 甘草(炙,一钱),上为细末,每服二钱,渴者以凉水调下,不渴者以温水调下,不拘时候。
三方:六和汤,白术 半夏(泡) 砂仁(炒) 杏仁(泡去皮尖) 人参 甘草(各五分) 赤茯苓 藿香(洗去土) 白扁豆(姜汁拌炒) 木瓜(各一钱) 香薷 浓朴(姜汁制炒,各二钱),上细切,加生姜三片,大枣一枚,水二盏,煎至一盏,温服。
四方:浆水散,半夏(二钱) 附子 干生姜 炙甘草 桂心(各五分) 良姜(三分半),上细切,作一服,浆水煎服之。
五方:治吐泻,用藿香、苍术、浓朴、陈皮、砂仁、白芷、甘草、半夏、茯苓、人参、炒神曲各等分,水煎。遇寒加干姜,寒甚加附子。
久久,搁下笔,无心道:“先行依照药方上的药材备下,暂无的寻相似的替代,”
忽地一侍卫疾奔而来道:“禀宗主,王爷已至。”
外面依旧是电闪雷鸣暴雨不止,那侍卫已是浑身湿漉漉,她道:“嗯,你且先梳洗,避避雨。”
“是,弟子遵命。”
俞季款款而至,却是半丝雨水亦无,哪怕在这恶劣的环境之下,依旧是清贵的宛如不染尘世的谪仙一般,踏着风迎着雨翩翩而来,瞬间刺痛了她的眼,心底莫名的一阵阵的抽搐着疼,即将而来的灾难,他该是会难熬的吧?是他的父亲、祖父们打下来的江山,如今却是面临着......
屋内的众人起身无声的行礼退居后座。
他看了看她的案几之上,直言问道:“依你的估算可有几分把握?”
她眨眨眼,有些呆愣,忽视那抹疼痛,茫然的摇摇首,道:“五分亦无,现下能做的只是预防,尽可能的挽回损失......”无心抬眼直视着他,道:“不是自然最好,我亦希望是我判断错误,若,真是如我猜测的那般,西晋......将面临着大乱。”
他凝视着她,异常慎重的道:“此事非同小可,以往百余年从不曾有过,现今该如何应对?”
“你......不怀疑么?”她蹙了蹙眉疑惑的问道,明明直说了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他还信?还信?纯粹是感情用事?
那嘴角的笑意无法掩饰,他那精致的眉眼晃的她眼晕晕。
“嗯,哪怕只有一成把握,”他深情的柔声道:“来之前我已下令,沿江的城内所有产业转移,并亦书信各城知府。”
无心垂下首沉默不语,无条件的信任她?无形之中她已经惹下了情债却还不知,待得此事了结再好好的谈谈罢。
“药材上的备货尽量依照方子来,或相似的亦可,灾难之后定会引发的一系列疾病,万不可小觑,便如同朝歌城的传染病,足以让一个家国急速的衰败,”她收敛情绪严肃的道:“还有粮食,不过......若是这一切是我多想了,估计,损失的银两不少。”
俞季笑开了眼,柔情满满的道:“嗯,诸多事宜自会一一安置妥当,你安心便可。”
一星急忙低首,嘴角暗自抽了抽,主子好生大气,好有气概,因着夜宗主的一句言语,数百万金子便付之东流,只因那还未存在的灾难,可他好生心疼,忽地冰冷之感袭来,他赶忙平稳了气息。
她睥睨的扫了一眼,有人信她自然有人疑她,冷哼一声,等着瞧吧,她是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会有巨大的灾难来袭,嘴上说不到五成那是不想给他们太大的压力罢了,那三个老头不是说她的到来是为平息大乱么?瞧瞧,大乱就来了。
该她做的她已经尽量的吩咐下去了,无心在游廊下,无甚意识的来回渡步,整整三日不曾停过,依旧的狂风暴雨的席卷着,庭院里娇嫩的花草已经是枯枝败叶一片片残迹,天色暗黑阴沉,压抑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