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浩浩荡荡,穿城而过。
“嘟——”
一艘豪华邮轮从远处江面驶来,汽笛长鸣!
萧沧海从船舱中走出,在舷边负手而立,身后,一穿中山装的男子默默跟随。
“不是告诉你要低调了吗,怎么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萧沧海眉头微皱。
中山装男子连忙低头:“天王,我叮嘱过,可凌江城的人觉得,没有任何形式的话,是对您的不尊敬。”
沿江两岸,层层戒备,密密麻麻的市民被挡在戒备线外!
线内,每间隔五米便站着一名戎装卫士,神色肃穆,注视着缓缓驶来的豪华邮轮,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热切光芒!
那是信仰!那是崇拜!
“敬礼!”
同一个命令在所有卫士耳旁响起。
凌江两岸,上万名卫士同时立正,战靴踏地的声音,震人心魄!
所有卫士昂首!挺胸!向江面上唯一的那艘豪华邮轮行注目礼。
萧沧海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声音淡淡:“黄泉,我已经向龙主递交了辞呈,以后不用再这么称呼我。”
“可龙主并未应允,您现在依旧是龙国的镇国天王!”黄泉眼神坚定。
萧沧海沉默,望向凌江两岸,这方水土曾养育自己十八年,如今归来,心中万分唏嘘。
五年前,萧家遭到凌江朱家和宋家合谋陷害,哥哥被人绑上石头丢下凌江,母亲跳江自尽,父亲疯癫发狂!
只有他和姐姐云依,苟活于世。
姐弟俩流落街头,沦为乞丐,甚至与狗争食!
萧沧海从衣食无忧的萧家小少爷,成为被全城人讥笑的萧乞儿!
他每天都要乞讨,每天都要遭受成千上万人的白眼和讥笑,每天都活在惊慌恐惧之中!
直到有一天,宋家公子宋文卓找到云依,想要欺凌她,却被萧沧海差点一刀捅死!
知道宋家会报复,云依把萧沧海藏进江边芦苇荡中,叮嘱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来!
宋家人找不到萧沧海,他们就硬生生打断了云依的腿,甚至将她的脸划伤,毁了她的容貌!
萧沧海想要出来和宋家人拼命,却被忽然打来的江浪冲走。
大难不死的他,被一老者所救,并收他为亲传弟子,传授他医术和功法,萧沧海仅用了半年就略有小成。
后在师尊的举荐下,萧沧海进入龙卫营,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创下无上功勋,建立天王府。
他更是被龙主封为开国以来,龙国第一位“镇国天王”!
在授封宴上,龙主之女对萧沧海一见倾心,疯狂追求。
但萧沧海知道自己婚约在身,很干脆的拒绝了龙主之女。
没想到龙主之女大发雷霆,甚至以天王府威胁萧沧海。
本身就牵挂姐姐云依,封王后,他归乡之心更是迫切,面对龙主之女的逼迫,萧沧海向龙主递交辞呈,铁心回到了阔别五年的凌江城。
过往云烟,痛苦的一幕幕,在眼前逐一闪过。
“那个被万千人嘲笑的萧乞儿,回来了!”
“萧家之仇,我要一笔一笔的清算!谁也跑不了!”
萧沧海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中,仿佛有两道光芒射出,直刺苍穹!
邮轮驶入港口,下了船,萧沧海看向黄泉:“我要办一些私事,不要跟着我。”
不等他回话,萧沧海已负手远去。
他刚离开,三辆豪车便呼啸而来,停在黄泉身边。
下来三人,每一个都是跺跺脚,凌江城都要抖一抖的大佬。
“我们来拜见天王大人……”三人中,一铁塔般的汉子率先开口,他体型彪悍,腔调却是小心翼翼的。
黄泉摆手:“天王已入城,你们来晚了,但也幸亏如此,因为他很不喜欢被打扰。”
三人都面露庆幸,另外两个身材中等的男人甚至拿出手帕擦汗。
黄泉看向那汉子,淡然问:“你是雷宁?”
“凌江城卫署统领雷宁,听候差遣。”汉子连忙肃然敬礼。
黄泉点头:“好,跟我走,你我务必保护天王安全。”
两人钻入车中,疾驰而去,另外两名大佬对视一眼,不敢跟随,很是失落的离开。
……
半晌之后,城郊,萧家老宅。
近乡情更怯。
五年未归,萧沧海有些不敢靠近。
“咯……吱。”
老宅西南角的一扇栅栏门忽然开了,一个女子从里面走出,一瘸一拐,脸上带着面罩,萧沧海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他日思夜念的姐姐云依啊!
云依,江边弃女,二十多年前被萧沧海母亲抱养,从小和萧沧海一起长大,只比他大三个月。
“云依姐!”
萧沧海激动的叫了一声,快步冲过去,就要跪拜在地。
云依连忙扶住他,眼圈泛红,不敢置信的问:“沧海,真的是你?你……你还活着?!”
“是我,我没死!我回来了!”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许久才分开,萧沧海问:“爸呢?他怎么样了?还有,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栅栏门内是马厩,他们萧家以前养马的地方。
云依黯然神伤:“进来再说吧。”
萧沧海跟着她进入马厩,却“咣当”一下踢到了旁边的水盆,里面是男人的衣服,沾着点点屎黄。
面前三米处挂着一帘破布,萧沧海一个箭步冲过去,掀开布帘,看到里面的情景,他的心像是被针连扎数百下!
痛彻心扉!
角落里,青砖砌垫为床腿,架着一张破门板,门板上铺着枯草,上面的被褥破烂不堪。
而父亲,就躺在这破烂的门板床上。
他消瘦无比,面色蜡黄,神情呆滞,眼神空洞,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噗通!”
萧沧海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爸!”
喊了一声后,他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依将他扶起,萧沧海抬头四下打量,四周用木栅栏围着,却到处漏风,上面搭着简易的棚顶,铺着不规则的青瓦,长满青苔,棚内异常潮湿。
以前又脏又臭的马厩,如今却成了姐姐和父亲的住所!
两人住在这里,冬天要忍受阴冷酷寒,夏天要遭受闷热潮湿,蚊虫叮咬。
萧沧海难以想象,云依姐是怎么带着父亲熬过这五年的!
他的心,在滴血!
牙根几乎咬酸,萧沧海眼中冒火:“云依姐,你和爸为什么会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