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落下的那一瞬,时秋瘫在了床上。
虽说自己误会了杜承渊,但他给她穿鞋时那强势的压迫感却不是假的。
她抬起双臂,环住自己的肩膀,想起他给她退了外衣,一个古怪却又似乎立得住脚的想法从脑中窜出。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这一身诡异的搭配,杜承渊才没动她的?
一晚光怪陆离的梦境后,时秋在大清早坐着杜承渊的迈巴赫跟他一道回了市里。
签过女伴协议后,杜承渊虽跟她还保持着适宜的距离,但显然没有以前客气了。
这会儿时秋捧着杜承渊给她插好吸管的草莓牛奶,内心忐忑的喝着。
她本意是让司机直接送她去公司,但杜承渊却坚持要送她回她住的地方,说让司机认下路。
虽说单纯作为出席活动的女伴,司机也需要认路,但是时秋总觉得杜承渊此举并非那么简单。
公寓是公司给时秋找的,有点偏,好在交通便利。
租金公司掏一半,她自己掏一半。
黑色迈巴赫在狭小的巷口停下,时秋解开安全带,忙不迭对杜承渊说,“杜先生,车开不进去,就送到这儿吧,这两天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杜承渊说着也解开了安全带,“我上去看看。”
时秋根本不敢开口阻止,只能僵着表情嗯了一声,带着他往小巷深处走去。
二十几年前的小型公寓,维护不当,墙体有些剥落,大厅也是灰蒙蒙的。
时秋陪着杜承渊站在破败的电梯间,满脑子都是屈尊降贵4个大字。
隐隐约约叮叮哐哐的声响中,电梯门费劲的打开了。
杜承渊先一步进去,时秋赶紧跟着。
“几楼?”
杜承渊抬手,准备按下污脏的按钮。
与此同时,时秋也抬手去按按钮。
两人的手猝不及防碰在了一起。
冬日已深,杜承渊虽穿着厚厚的毛呢大衣,但始终不如时秋的羽绒服来的暖和。
时秋就觉得自己的手背似是碰到了冰块,触电般猛的收回了手。
然后又赶忙抬手,按了12层。
微微的轰鸣声中,电梯缓慢向上爬行。
时秋浑身不自在,虽然她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窘困的处境屡屡被身处山巅的杜承渊见证,还是难免让她觉得自卑。
尤其电梯门打开,报修许久都不曾维修的漆黑楼道,更是让她糗到不行。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住走廊,“杜先生,您先请。”
杜承渊踏出电梯,掏出自己的手机,也打开了手电,“你走你的。”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但微蹙的眉眼无声诉说着他对这里的嫌弃。
时秋见状走快了些,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防盗门。
房间里倒是阳光充足,不过很小。
放眼不足40平的小房间,还没有杜承渊家中的玄关长。
他站在门口,一眼看到卧室。
一米二的床上,摆了两床很厚的碎花被子。周围就地摞着书,大多是英文书。
“杜先生,您先做。”
时秋将杜承渊引到两人宽的小沙发上,开始蹲在茶几前翻找起来。
抽屉很空,她翻了两下,又去翻床头柜。
杜承渊窝在小沙发里,看着不足四米的宽的房间,揉了揉眉心。
“你在找什么?”
“空调遥控,您稍等一下。”
时秋关上床头柜,又去小小的写字台那边翻。
杜承渊又看了眼她的小床上的两床厚被子,凤眸染了一丝薄怒。
“大冬天你连空调都不开?”
“啊?”时秋听出来他语气不对,直起身子,“也没有,就是刚回来,找不到遥控了。”
她不像在说谎,杜承渊缓了语气,“先不找了,过来坐。”
时秋坚持,“马上,就这几个抽屉。”
杜承渊眼尾微挑,似是意识到什么,起身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翻找的手腕。
时秋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甩了下胳膊,未果,反倒让杜承渊顺势将她另一只手腕也捉住了。
“杜先生?”
时秋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不解,并没有之前在游轮上的惊惧。
“我不需要开空调。”杜承渊说。
“可是……”时秋话说一半,突然愣住。
两个手腕,杜承渊的掌心的温度都很高。
但刚才她明明感觉到杜承渊的手好凉。
“你刚才碰到我的表了。”杜承渊替她解惑。
“哦。”时秋懵。
她被杜承渊拉着在小沙发上坐下,听他说,“这里环境太差,让厉铭给你重新找个住处。”
沙发实在太小了,两人几乎挨在一起,时秋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别扭开口:“不用,这是公司……”
“你的意思是让厉铭和你公司谈?”杜承渊这话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他知道时秋不愿人知晓两人如今的关系,尤其是那个协议。
“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秋被杜承渊捉过的手腕如今紧紧夹在膝盖中间,整个人缩着,极力想拉开和杜承渊的距离。
“那你是什么意思?”杜承渊有些不爽,咄咄逼人。
“就是,就是不想太麻烦杜先生。”
“不麻烦。但要是你继续住这里,会让我觉得很麻烦。”
杜承渊侧过身子,看着小鹌鹑一样的时秋,“这里离我的公司和住所都太远了,你要跟我出席活动,来回至少浪费两个小时。”
“我可以坐地铁……”
杜承渊嗤笑,“穿着细高跟晚礼服挤地铁?”
“我可以……”
“不要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
杜承渊本就不多的耐心几乎要被耗尽,最后几个字已然是压着性子了。
时秋闭嘴,沉默片刻,做最后的挣扎,“那房租从我的出场费里扣。”
杜承渊被她无谓的挣扎搞的无言以对,半天后做出退让,“行,不过现在就得般。”
讨价还价结束,时秋迫不得已给张玉打电话请假,说要搬家。
对方什么也没问,显然猜到了什么,欣然应允。
挂了电话,时秋开始在杜承渊的‘监视’下收拾衣物。
除了两床装不下的厚被子和堆了小山一样的书,其他东西只一个24寸的行礼箱搞定。
杜承渊擅自做主:“书不要了,被子也不要了。”
时秋小心请示:“书可以不要,被子能不能带走。”
见杜承渊剑眉微蹙,她解释:“我妈收的新棉花,才给我打的被子……如果不方便,等会儿我自己搬……”
时秋的声音在杜承渊愈发阴沉的凤眸下越变越小,最终,杜承渊败下阵,“车上放不下,等会儿让厉铭派别的车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