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为了护我，什么也不知道。”
卫作然咬牙，“那我呢？”
傅青淮看着他肩膀的血洇湿了一大片，捂住半张脸，按下快忍不住的悲鸣。
游上欢很无措，他不敢动，心里更涌上愧疚。
原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还是很不行！
卫作然又问：“那我呢！”
傅青淮死死咬住下唇，又松开。
“你先放了他，我们、我们单独说。”
卫作然没动。
他左手拔出了剑，剑身上的鲜血随着力道而溅了他一脸，可他仿佛不觉得痛一样，神情厌世，回头看去。
傅青淮不知道他看什么，可是没等几息，便听见有跑过来的声音。
“表哥！”
甄妮妮过来一见，直接将手中食盒丢了，手在腰上一抽一甩，长鞭发出音爆。
怒目圆睁看向卫作然，伸手指他，“大胆贼人，不许动我表哥！不然姑奶奶饶不了你！”
说完朝守卫大喊，“你们都是傻的不成，给我杀了他！”
“都别动！”
傅青淮高声怒道。
“表哥，你——”
“表妹回去！”
“可我——”
“回去！”
甄妮妮气哼哼站着，“我是来救你的！”
傅青淮深吸一口气，声音有压不住的颤抖，“表哥知道你好意，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怪不得不要我了。”
卫作然低头笑了下，血顺着他的下巴低落，“你傅青天是什么人？人人都爱傅青天，你有大把的选择，何必吊死在——”
傅青淮走过去用力打了他一巴掌，“醒了没？”
游上欢惊得下意识伸手抓她，“淮、淮——”
傅青淮没理会他，甩脱了便将卫作然手里的刀夺走。
卫作然以为她要救游上欢，便松手了。
可谁料下一瞬，她抬手就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卫作然，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一起走过四年你骗的不累吗？你要伤害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你非要我痛苦！
“那我只好自绝于你面前！”
“累？我若说甘之如饴呢？”
再怎么甘之如饴又能怎么样？
自己跟他走不到一路。
更别说就算真的勉强在一起了，也只是卫作然的拖累而已。
前世没有西厂的出现。
更没有他自请来北方督军领兵。
远离了皇权中心，他又能被如何重视？
这是在自毁前途。
这是他因为思念自己的冲动做法——就只为了来看自己？
谁要他看了，谁要他付出了？
他就该回归正轨，去掌他的权！
傅青淮看着他脸上的血污，狠下心，“你的人生本来也没什么甜，如今只是回到从前——卫作然，卫提督！这不难吧？”
“你当真，往后都不愿见我？”
“不见。”
“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后悔？”
傅青淮微顿，“不悔。”
“好，你不悔。”
卫作然抵着头，声音嘶哑。
右手给自己点穴止血，头也不回飞身而去。
傅青淮的脚步下意识跟了几步。
他的伤……
“表哥，你没事吧？你怎么那么傻啊，拿自己的生命赌什么？万一那人就要你死呢？”
甄妮妮急着跑过来，埋怨道。
“不会的。”
傅青淮开口，但是声音太小了，甄妮妮没有听清。
于是她挑眉，“表哥你说什么？”
“我说，这世上谁都可能杀我，他不会。”
甄妮妮还是没听见。
但是一旁的游上欢听清了，立马开口，“我也不会啊！”
傅青淮握刀的手垂下，朝他一笑。
却比哭更难看。
叫游上欢不知所措。
守卫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退下了。
傅青淮提着刀一言不发地进屋了，也没有理会游上欢和甄妮妮的意思。
甄妮妮便看向了游上欢，瞬间双眼一亮。
“你是我表哥朋友？”
游上欢脚尖一挑，软剑就被他从地上挑回来，游上欢万分珍惜地拿衣裳擦拭软剑，随口回道：“是啊。”
“那人是怎么回事啊？”
“他啊，不知道，不过跟你表哥认识，从前好像关系还挺好的，后来闹崩了吧。”
甄妮妮忙点头，“也是，我听表哥说，那人骗他，骗子罪该万死！”
游上欢乐呵呵笑了下，“可惜我打不过，不过再过五年十年，可能就行了。”
“为什么？”
“我比他年轻啊，他到时候肯定不如我了！”
甄妮妮星星眼看向游上欢，“你现在也很厉害了，我看见那个男人身上有好大一片血迹，是你伤的吧？你的一身武艺是在哪学的啊？”
“师门——小姑娘，你来干嘛的啊？”
游上欢有点儿郁闷，他还想去找傅青淮聊聊呢，没料这丫头把自己给缠住了。
甄妮妮转头瞧了眼地上的食盒，更郁闷，白瞎她一个时辰。
“我来给我表哥送吃的，唉……现在掉到地上了，也不好再叫表哥吃了。”
游上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看着也没弄脏啊，我倒有些饿了，你要是不介意，那我拿去吃了？”
甄妮妮脸上浮现点点红霞，“反正表哥肯定不要的，你想吃也行……”
游上欢单纯是爱惜粮食。
反正又没脏里面，只是食盒脏了而已。
“行，那我吃。”
甄妮妮害羞低下头，又忍不住抬头看他，就看着游上欢将食盒拿到石桌上打开，拿出里头做好的糕点塞进嘴里。
“好吃吗？”
游上欢没说话只顾点头，表情却很惊喜。
甄妮妮见状，更害羞了。
上一回送表哥，都没得到他肯定，可是表哥的朋友却很不拘小节，珍惜她的所作所为……
况且这人还很帅呢！
虽说比不得表哥俊秀，可是更有阳刚之感。
甄妮妮芳心暗动，便留不住了。
转身跑开了。
游上欢哪里想了许多？
跑开就跑开，免得再跟这小姑娘说话，耽误他去找傅青淮。
抱着食盒进去了。
“淮弟，你在哪？”
傅青淮也没进屋，就在外间坐着发呆。
染血的刀被她放在桌上，她看着一动也不动。
游上欢咂咂嘴，脖子还有点儿痛呢。
“这刀，你留着干啥？”
傅青淮回过神看向他，轻声说：“不知道。”
“他跟你到底什么仇？这样的人，你再练二十年也不是对手的，要不……跟他讲和算了。”
这是游上欢遇到的最强对手。
就算是师父也没叫他产生如此大的畏惧，不过恐怕是因为师父对他没有杀心，而卫作然却真的要杀他……
好战不甘，游上欢甚至想再回师门找师父练个明白再找卫作然打一架。
听见游上欢的话，傅青淮淡淡道：“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