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冷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的态度算是坚决，直接跟臧霸父子划清了界限。
高顺却是有些犹豫。
张毅虽然算不上什么明主，但架不住吕布实在太拉跨，所以高顺对张毅的印象非常不错。
虽然张毅势力比不过温侯，但礼贤下士这一点，就够吕布学一辈子。
高顺眉宇间的细微之色，徐庶早已了然。
“高将军，张将军，二位跟吕布的危机，根本不在大泽乡，而在寿春。”
徐庶言及于此，目光凝视着张辽高顺。
“寿春？”
高顺脸色怅然。
张辽依旧凛冽：“我等攻下大泽乡便直取许昌，断了那曹孟德后路，他如何攻打寿春？”
“文远此言差矣。”
徐庶慢飘飘摆手：“此战根本就在寿春，纵然你们悖逆天道，攻陷许昌，绝了曹操退路，可天下还会涌现出无数仁人义士，为大汉朝廷锄奸讨逆。”
“如今兖州拥兵之多，强于吕布。”
“青州袁绍，四世三公，深得天下士子拥戴，且青州水师举世闻名，粮仓充盈，地域辽阔，更胜吕布。”
“兖州跟豫州，皆为曹操掌控。”
“良田肥沃，可养兵百万，战略纵深更是远迈吕布，换而言之，就算你们能攻许昌，也无力吞并曹操的地盘。”
“只需曹操反扑，他的底蕴可打十次，而你们败一次便亡。”
“荆州牧刘表囤水陆两军三十万，兵锋之盛直指寿春。”
“江东孙伯符少年英才，也挥师沿江占江夏，虎据洞庭，若是顺流而下，两日必到寿春。”
“我主张毅，以及宛城侯张绣兵强马壮，尤是张绣麾下西凉铁骑已攻陷徐州，向天子效忠，此时此刻，我主张毅爱惜二位将军，特让在下来此解围。”
“希望二位将军有所决断。”
徐庶这番话之中，最为慑人的还是最后一句，也就是徐州陷落的消息。
张辽跟高顺虎躯同时一震，诧异与惶恐糅杂，脱口而出：“什么？徐州？”
“不错。”
“胡车儿率领西凉铁骑已入主徐州城了。”
“二位请看。”
徐庶拿出徐州那边传来的军情简报，神色淡然：“不出意外的话，吕布以及二位将军也会很快接到徐州败军的回报。”
张辽跟高顺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垮塌。
俨如泄了气的战鼓，折了杆的羽箭。
之前那副威然之感，已然不见。
徐庶洞察人心，趁机发问：“在下斗胆请问二位将军，若是寿春攻破，纵使你们占据许昌，又能如何？”
“这……”
张辽高顺面面相觑。
“袁术窃取帝位，已是大汉国贼。”
“寿春城破，袁术族人必被夷灭。”
“到那时，吕布便是第二位袁术。”
“吕布悍勇，却刚愎自用，到时候城破人亡之时，二位也会惨遭牵连。”
“二位若是继续留在徐州军中，进不能攻破大泽乡，退不能返回徐州城，纵是疲于奔命到达许昌，许昌守军不过万，却是以逸待劳，二位到时左右皆为一死。”
徐庶看了一眼神色恍然，已经有所动容的高顺。
又看了一眼举棋不定，仍存疑虑的张辽，趁势追问道：“二位将军，我主烦请问一句，二位有名震天下，雄霸一方之志乎？”
张辽跟高顺闻言，双双垂首。
说来忏愧，他们素无称霸之心，更无名震天下之志。
只想着在乱世寻一个明主，等待天下太平。
“追随我主，必让二位名垂千古，威震八荒，成为独当一方的统帅，汉家重塑之功臣。”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后，高顺率先开口道：
“元直先生今日所言，振聋发聩，文远为之奈何？”
张辽的态度明显见缓。
“只是……”
张辽欲言又止。
“文远莫不是担心车胄部跟你麾下将士不和？”
张辽点了点头。
“将军大可宽心，如今群雄所恨，皆为吕布。”
“我主张毅待人谦逊有礼，如视家人，有臧霸跟二位辅佐，必能成就大业，诸位皆可福泽苗裔，受用无穷。”
“先生，既如此，我愿拜服。”
高顺率先躬身作揖。
张辽愣了片刻，旋即躬身。
“元直先生，烦请先生告知张主簿，我等愿追随他。”
“好！”
徐庶目光炽热：“如此，便请二位将军以东城城门为号，大泽乡城门一开，二位便随我主直插吕布中军。”
“先生放心，我等必谨遵号令。”
……
大泽乡城外。
随着吕布大手一挥。
督战队手起刀落，数百颗人头滚落在地。
鲜血瞬间染红大片土地。
成排的尸体东倒西歪，皆心怀悔恨而死。
他们是徐州士卒。
更是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一的曹性部下。
陷阵营跟张辽所部攻城不利，且损失惨重，在大泽乡城墙左翼休整。
轮换负责攻击的军队则是曹性。
只是车胄守的更为猛烈，曹性麾下八千精锐攻城一个时辰，死伤五千余众。
其中有一千多人被守军箭簇压的退缩。
他们没死在守军箭下，却成了吕布麾下督战队的刀下鬼。
寒风冷冽。
血染甲胄的曹性提着长枪怒目圆睁。
他心中积压着愤怒跟委屈，更为自己麾下的弟兄们大感不值。
“曹将军。”
强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出。
曹性收敛脸上愤意，悲悯的转身：“温侯。”
“你部攻城不利，即日起并入张辽麾下。”
“这……唯！”
曹性无奈的点了点头，带着残存的两千伤兵往张辽驻军之地走去。
“无能之辈！”吕布轻蔑的看着曹性所部落寞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侯成。”
“在。”
右军主将侯成策马赶来，他心底巨是忐忑。
“命你部将士猛攻城池，务要拿车胄项上人头，如若无功，你也不用回来了。”
吕布睚眦欲裂，目露凶光。
侯成只觉得后背一寒，菊花一紧。
“本侯之命你可听得？”
“遵命。”
侯成速回本方军阵，正忙于钦点兵马时。
大泽乡城楼上传彻出震耳欲聋的擂鼓之声。
擂鼓主放，鸣金主收。
城外徐州兵皆被那一通威风凛凛的鼓声唤起注意。
忽然，传令兵急道：“敌军开城门了。”
言犹未了，吕布身边亲卫同样擂起了战鼓。
“贼军开城不自量力，此乃天赐良机，众军随本侯杀将进去，屠戮满城，人畜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