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襄阳城外。
正值盛夏，阳光异常毒辣，炙烤得大地犹如火炉一般令人难受。
哪怕身处树荫之下，张毅仍旧感到燥热难耐，不过他的目光却始终冰冷无比，注视着前方耸然伫立的襄阳城。
后方，甘宁大步走了过来。
“少君，所有布置都已妥当！”
闻言，张毅点了点头，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扭头看向树荫下的徐庶和诸葛亮。
对于搬迁去南阳这事，其实诸葛亮是拒绝的，只是顾及到张毅要与黄祖拼命，万一没能成功，自己姐弟恐怕也会遭到黄祖迁怒。
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去南阳隐居。
毕竟……在哪不能继续过他那紧张刺激的宅男生活呢？
再加上自己二姐与张毅这厮貌似有些……
既然已经被牵扯进来，诸葛亮索性帮张毅谋划这一回。
不过事到临头，诸葛亮脸上再无一丝的无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兴奋。
终究是十六岁的少年，终究是他在这乱世中第一次出手，又怎能不踌躇满志！
乱世如棋局，我诸葛孔明不出手则以。
一出手，便要做那执棋人！
只见他长袖一挥，朗声道：“此次收拾黄祖，得明确一个目标概念。”
“何为目标概念？”
徐庶有些不解道。
这个词还是诸葛亮从张毅那学的，如今现学现卖，倒也颇合时宜。
“所谓目标概念，便是黄祖不等同于整个黄氏。”诸葛亮解释道，“咱们是要收拾黄祖，不是要与整个黄氏为敌，尽管他黄祖是黄氏家主。元直以为如何？”
徐庶瞬间恍然大悟，点头附和道：“孔明此言在理，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自然不能树敌太多。”
倒是张毅，略显无语得瞪了诸葛亮一眼，嫌弃道：“少卖弄，赶紧说！”
就你能是吧，就你聪明是吧，再跟我装我就让你姐收拾你。
诸葛亮毫不客气得回瞪了张毅一眼，随后继续道：“黄祖麾下虽有水师数万人，但好在全部驻扎江夏防范江东。如今他在襄阳城中，麾下并无多少可用之兵，这便是老虎被拔掉了爪牙，也是咱们的机会。”
黄祖自然不可能将大军开进襄阳城，不然刘表该睡不着觉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本来实力悬殊的两方达到了一个平衡，也给了张毅机会。
徐庶点了点头道：“不错，杀黄祖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刘表默认此事！”
“此言在理。”诸葛亮笑道，“亮以为，此事还要从一个人身上下手。”
“谁？”
诸葛亮忽然抬头看着张毅，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
“蔡氏贵女蔡婉。”
张毅：……
这狗东西，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
自张毅走后这十多日，蔡婉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一贯深入简出，像是得了相思病一样。
可今日晚间，蔡婉却收到了一方信件。
见到信的落款，蔡婉原本病恹恹的俏脸，突然浮现一丝潮红，美目中也满是欢喜，遂赶紧将信件打开。
可看完上面的内容后，蔡婉整个人都呆住了，任凭信件脱手落在地上。
下半夜，张毅在甘宁的护卫下，悄然潜入了襄阳城，进入蔡府。
府中，被蔡婉深夜唤醒的蔡夫人正打着哈欠，一脸的不耐烦。
婉儿这丫头一贯稳重，今夜行事怎的如此冒失，竟然敢深夜潜入成武侯府中把自己唤醒。
也亏得今夜刘表没让自己侍寝，不然乐子就大了。
其实张毅的信中，并没有让蔡婉今夜就去找蔡夫人，只是这小妮子心系情郎安危，这才片刻都不敢停滞。
毕竟陷入热恋的少女，总是盲目的。
张毅甚至怀疑，诸葛亮是不是连蔡婉的冲动都算到了，才会让自己以身做饵。
这狗东西，实在是可恶！
以前都是自己拿捏别人，可到了诸葛亮这，张毅忽然有了种被人拿捏的感觉，实在是让他很不舒服。
房中，蔡夫人见到张毅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子远贤弟，你……”
面对十多日前便离开襄阳的张毅，蔡夫人的惊讶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张毅拱手笑道：“见过夫人！”
蔡夫人摇头一笑，瞬间想明白了蔡婉冒失的原因。
“弟弟，有什么事就说吧。”
蔡夫人是个聪明人，张毅约她深夜来见，必然是有所图谋。所以她一上来就直入主题，并没有追究前因。
“有一事，还请夫人相助……”
当下，张毅将黄祖追杀自己之事和盘托出，听得蔡夫人娥眉皱起，猛地一拍桌案，娇喝道：“黄祖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杀使君贵客，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夫人且息怒。”
张毅倒是满脸平静，甚至还劝了一句。
“弟弟放心，此事妾身必然禀报使君，为弟弟讨一个说法。”
毕竟是未来潜在的助力，蔡夫人自然要表示一番。
“不，这还不够。”张毅摇头笑道，“夫人，就算使君惩治黄祖此贼，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毕竟黄祖可是使君心腹大将。”
“那弟弟想要如何？”
蔡夫人眉头一挑，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可张毅的下一句话，却把她吓了一跳。
“夫人，我想要黄祖死！”
张毅脸上笑容依旧，说的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此事绝无可能！”蔡夫人断然拒绝道，“且不说黄祖麾下水师皆我荆州精锐，就单单黄氏，也是我荆州四大家族之一，他们不可能允许此事。”
尽管她和黄祖也不对付，但是劝刘表自断一臂，她还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
说完之后，蔡夫人又把目光放在了张毅身上，眉眼中带着无尽的媚意。
“弟弟，姐姐知道你受苦了，姐姐一定禀报使君，狠狠严惩黄祖那厮，为弟弟你出气如何？”
坦白来说，蔡夫人的驭人之术的确不怎么样，听得张毅都有些想笑，但无奈还有求于眼前这女人，便只能按下性子。
“夫人，黄祖若是死了，对琮公子未必不是件好事。”
听到这句话，蔡夫人脸色一变，看向张毅的目光已然带了三分狐疑。
迎着蔡氏的目光，张毅不闪不避道：“事到如今，在下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使君虽春秋鼎盛，但毕竟日渐老矣。琮公子如今尚且年幼，与琦公子相争，不知夫人又有分胜算？”
“这……”
蔡夫人沉默不语，神情也黯然下来。
张毅这番话，的确击中了她的软肋。
“黄祖手握兵权，若他一意孤行，非要扶持琦公子上位，夫人与琮公子，又该何去何从？
请恕在下直言，黄祖此人不除，琮公子难有胜算。”
这两个问题问完，张毅便不再开口，静静等着蔡夫人消化。
毕竟是个女人，纵然有些心计，可始终没见过大世面，事情一急，便容易误入歧途。
而这，正是张毅的机会。
半晌，蔡夫人终于又把目光看向张毅。
“黄祖手握重兵，弟弟你如何除掉他。纵然你真的除掉了他，使君又岂会容你。倘若妾身与你助力，只怕我儿也会受到牵连。”
闻言，张毅表面不动神色，心中却是一喜。
这女人上钩了！
她担心的是如何除掉黄祖，以及除掉黄祖后带来的祸患，这就说明，她对于除掉黄祖之事已经动心，只不过担心后果而已。
“其一，如何除掉黄祖之事，不劳夫人费心，在下替夫人动手。
其二，夫人真以为使君在乎黄祖？使君在乎的，是整个黄氏的支持。黄祖虽然是黄氏家主，可若他身死，新一任黄氏家主是谁可不好说。
新一任的黄氏家主，是支持琮公子还是支持琦公子，这也不好说。夫人以为如何？
其三，黄祖如今是江夏太守，手握重兵。可若他死了，下一任的江夏太守是何人？江夏的数万水军，又该由何人掌管？”
听完张毅的话，蔡夫人先是一愣，继而却是狂喜，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因为张毅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杀黄祖不用她动手，等黄祖死后，她只需出面拉拢黄氏即可，只要新一任的黄氏家主与她结成同盟，转而支持刘琮，这便是她最大的收获。
再者，黄祖一死，最适合统领数万荆州水师的人是谁？
当然是她弟弟蔡瑁了！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夫人，你也不想你儿子丢掉荆州牧的位置吧！
只要依照张毅的计划行事，如果成功，她蔡氏的势力瞬间就能膨胀数倍，自己的儿子也能彻底压过刘琦。
如果失败，于她也没有任何损失，毕竟出手杀黄祖的，是他张子远，与蔡氏毫无干系。
甚至长远来说，此时帮张毅一把，将来也能获得南阳张绣的好感，最起码能多一个盟友。
此乃一石三鸟之计，也难怪蔡夫人心动。
想通这些之后，蔡夫人脸上又露出了娇媚的笑容，用娇滴滴的声音道：“弟弟何必客气，姐姐帮你就是了。你说，需要姐姐怎么做？”
呵，女人！
张毅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笑容。
“多谢夫人相助！”
天未明之时，张毅再度出了城。
诸葛亮见到张毅从城中出来后，脸上也写满了笑意。
“元直，我这第一步棋，已然落子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