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的士兵都朝那个文弱书生追去远离宁天的时候,宁天从他躲藏的灌木丛中跳了出来,注视着前方的士兵,仔细思考着对策。
“王毅,你竟敢公然调戏城主之女,黄仙师的亲传弟子。今日我等奉城主之令,将你捉拿,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临头的一位士兵对前方的书生呵责道。
书生听了,脸上的焦虑显得越发的明显,露出了一副被冤枉的神情,可无论他怎么辩解,后边的士兵就是听不进去,还在不停的呵斥,要他停下来去城主府问罪求饶,一追一逃间,两者的距离在急速的拉近。
旁边一位士兵随手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弓箭,弯弓搭箭,瞄准前边逃跑的书生,一箭射了出去,书生一看就是没有练过武术的,也不知道躲避,胯下的马直接被射中了后腿,马吃痛嘶鸣一声,就前脚跪地倒了下去,书生惊慌,从马背上跌落,滚向了一旁的草丛。
后面追逐的士兵见状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渐渐放慢了马的速度,来到了书生跌落的地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领头者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四散开来,分头寻找,城主有令,今日一定要将王毅打入地牢。”
再说那个叫做王毅的书生,跌落后就被摔地不省人事,好一会儿才舒缓过来,看到了前方渐渐搜寻过来的士兵,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也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也就不愿再做过多的挣扎了,就准备站起来投降,自己来到士兵的面前,只求能够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王毅的肩膀被一只瘦小的手掌搭住,王毅一愣,条件反射的朝身后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稚嫩的脸庞,他一手搭在王毅的肩膀上,一手食指竖直放在嘴前,做出了安静,不要发出声音的手势。然后朝王毅勾了勾手,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示意王毅跟上自己。王毅将信将疑地看着那个少年,又看了看前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士兵,一咬牙,就跟了上去。
引领王毅远离士兵的自然是宁天了,他这么做也是深思熟虑的。首先他并不知道自己被那头裂牙狼带到了何处,这是宁天目前最大的困境,所以他自然需要一个熟知周围环境的人来引导自己,再者看向被追杀的王毅以及追杀王毅的士兵,宁天选择了王毅。在士兵和王毅之间王毅属于弱者,士兵属于强势的一方,且有任务在身,若将自己出去的希望寄托在士兵上,很有可能士兵会认为自己与王毅是一伙的,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而王毅,只要宁天救出他,王毅自然会在心生感激之下领着宁天走出森林,还能够在这个人身地不熟的地方找到一个可以放心的依靠。
很快,宁天就带着王毅逃出了士兵的追捕。在树林里要摆脱一堆士兵这对于宁天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从小长在农村的他对森林里的一些地貌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也可以说是掌握了十之八九,与那些好久也没进入森林过一次的士兵来说无疑便利了太多。
很快,王毅和宁天就躲进了一个小山包里面,王毅喘着粗气,还在不停地向后张望,仔细观察者身后的士兵是否真的追来了,确认无误后才松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对宁天感激的说道:“小兄弟,在下王毅,感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所求,王毅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宁天摸了摸鼻子,直截了当的说道:“那好,现在我还真的有一事想求你帮忙。我也是阴差阳错之下来到这里的,所以对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还希望王兄弟能够带我出去,我叫宁天,王兄弟叫我小天就行了。”
王毅听了宁天要求,顿时哑口无言,失笑道:“没想到宁小兄弟也是一个爽快人,不过没关系,我自幼在附近的一座城池中长大,对周围的环境也还算了解,若宁小兄弟不介意,等到外面的追兵离去后,我一定会尽快带宁小兄弟走出这片森林。正好我在城中也有一间破屋,若宁小兄弟不介意,可以先到我的破屋坐坐,再做打算。”
宁天点了点头,从洞口外的树林里捡了一些掉落的树枝,将洞口掩盖,这样此处会被士兵发现的几率就大大减少了。
洞口的喧闹声小了下去,看来那些搜寻的士兵已经远离此处朝别处搜去了,为了以防万一,宁天和王毅在洞中还待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出来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去,很来森林里就要变得一片黑暗,待在森林里的危险也将随之增加。王毅重新找到了他的那匹老马,用力将刺在马后腿的箭拔了出来,心疼的抚摸着马脖子,说道:“老马啊老马,跟了我这么多年,老了还要受这等皮肉之苦,真是苦了你了,这次骑好,你就自由了。”
宁天被王毅拉上了马背,宁天还是个小孩,所以对老马的负担增加不是很多,两人就这样在昏暗的树林下穿行,很快不见了身影。天空彻底暗了下来,森林也变得更加的的危险。
城主府,一位身穿华丽裘袍,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听了面前士兵的报告后,气的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士兵的头上,士兵的头上冒出了一股热气,随即头发间起了一个个红通通的水泡,士兵咬牙坚持着,跪在地上听着面前中年男子的辱骂。
过了近半个时辰,中年男子也骂累了,一手托着额头坐了下来,闭眼皱着眉呼喝着士兵滚下去,士兵慌不择路一脚一摔地出了大厅。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只有那个中年人在头痛的抚摸着额头,如在想些事情。从中年男子坐着的椅子后面,黑暗的角落缓缓现出了一个人影,来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后,男子没有发现,依旧闭着眼睛。
黑暗处的人影看着中年男子问道:“怎么,王毅那小子你没抓到?”
中年男子听到了身后人影的声音,身体一个激灵坐正了身子,然后转身低头哈腰对身后的那个人影赔笑道:“是什么风将我们伟大的黄仙师吹来了?黄仙师放心,王毅那小子今天不只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尽然能逃过城主府亲卫的追杀,不过他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明日,最多明日,我一定将王毅那小子完完整整的捆绑,亲自送到黄仙师的府上,黄仙师只需明天坐收成果即可。”中年男子点头哈腰的样子,将刚才的威严顿时一扫而尽,丝毫没有一个上位者的姿态。
身后的人影听到了中年男子的回答,满意的“嗯”了一声,说道:“我自然相信城主府亲卫的实力,不过我的那几粒仙丹可是数量有限,城主也知道城中的几大富豪也在争抢着要讨上一颗,若是城主大人交的晚了,我可不敢保证还有仙丹为城主大人留下,那样长生也就只是一场梦了。”
中年男子听到人影左一个“城主大人”右一个“城主大人”腰弯地更下了。连连说“不敢,不敢”并再三保证明日一定将王毅那小子双手奉上。
送走了一尊祖宗,中年男子看着地上翻到的茶杯细细沉思起来,双目一亮,对着门口喊道:“来人!”
在清冷的月光下,宁天看着眼前的哪一栋破茅草屋,叹了一口气。历经了小半日的奔跑,那匹老马终于将王毅与宁天两人送到了城中,王毅也说话算话,随手一拍马屁股,那匹老马长鸣一声,在月光下扬长而去,驮了大半辈子的人,今日它终于自由了,随后宁天两人就来到了王毅口中的“破屋”,这屋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破,也不知住在这么一个小破屋的人有何种能耐竟然能够调戏城主的女儿。
经过了半日的交谈,宁天也大致摸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幸运的是宁天还是身处在金国内,若身处外国,可能有人会不由分说的将他抓起来,先拷打一番,问出来到的目的再说。借此宁天也问出了三座“雨雾之都”的方向,宁天所处的城名为长生城,与位于金国最北边的青叶城相隔了四五座城市的样子,若是一心要回去只需一年即可。可宁天却不想这么快回去,经过了一次死里逃生,他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回去也只是送死而已,只是一个累赘。而且宁天还打算借这次逃出努力提升自己的剑法,拥有与王正,倪群一战的能力。为众多在这次事件中受伤的学生报仇
抬头望了望月亮,已经不早了。王毅对宁天抱拳说道:
“宁小兄弟,寒舍清苦,还望宁小兄弟不要嫌弃才是,天色已晚,我马上为宁小兄弟准备被褥,好让宁小兄弟安心地睡过这一晚。”
宁天微笑地回礼道:“打搅了。”
王毅却摆摆手,说道:“宁小兄弟说的哪里话,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会责怪自己不能拿出更好的物品来报答宁小兄弟,何来打搅一说。”
两人进了破草屋,宁天发现自己突破了对贫穷认知的下限,用一名不文也还不足以形容王毅生活地方的贫苦,从外面看过去这是一件用烂泥糊成的破茅草屋,从里面看过去这就变成了一间濒临坍塌的危房,周围墙面斑驳,有几处都已经掉落,露出了里面的草杆,整间房屋唯有一张破床,一口泥灶,还有一盏只留有一点芯的灯。宁天好奇的想象他是如何生活下去的。
王毅很快为宁天整理好了被褥,说是被褥,其实是一团破乱的棉絮,王毅让宁天睡在床上,而自己则是随手拿了一些杂草胡乱的盖在身上,睡在满是灰尘的地面。宁天不好意思,叫王毅上来和自己睡,可王毅连说不用。一夜无话。
……
凡儒书院,张念之躺在床上双眼红肿呆呆地看着旁边那个空荡荡的床位,心里百感交集,虽然后来侥幸逃回来的学生已经对张念之说了宁天平安地逃了出去,可张念之还是将信将疑的,他也已经知道了高宇的身份,奇怪的是自这件事后高宇一时间仿佛变成了凡儒的禁忌词汇,众人谈起这件事时都会有意无意的回避他,连他舍身救下差点被王正杀害的同学的一事都是闭口不提。张念之辗转反侧,反复念叨着那个让同学回避的词汇,久久不能入眠。
……
宁天是被一阵脚踏声吵醒的,嘴里抱怨了一句,揉了揉眼睛起身观看,死里逃生的宁天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好觉却这样被吵醒了,带着愤怒喊了一句:“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只听见门外有人在指挥:“快,快。城主有令,率三十亲卫包围王小儿的屋子,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来,一到午时,立刻放火烧屋。”
宁天听了这段话,先楞了一下,然后就被吓醒了,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了泥墙上的一个破洞边上,用一只眼睛朝外望去。不望不知道,这一望吓得宁天顿时魂飞天外,急忙跑到了王毅身边,看着还打着鼾的王毅,忍不住骂了一句:“猪脑子!”
宁天用手急忙推着王毅的身体,王毅被摇醒了,看见了满头大汗的宁天,笑着说了一句:“早啊,宁天小兄弟。”宁天被王毅这一声招呼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想不到世界上竟然会有人如此之蠢,追兵追到家门口了也还不知道,使劲晃了晃他的脑袋,用带有哭腔的声音说道:“哎呦,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追兵追到门口了你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宁天看来不是被强者打死的,是要被你这个坑货给坑死的。”望着王毅一脸疑惑的脸庞,用力将王毅推到了墙洞旁,指了指洞外。
王毅顺着宁天的手指向外望去,外面有二三十个身披盔甲的士兵拿着火把严阵以待,那些士兵将破草房的四周都团团围住,这下是插翅也难逃了。
王毅看着屋外的情形,面不改色心不跳,对宁天说道:“宁天小兄弟,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像这种阵仗这一个月以来我已经看到过不下五次了,每次他们都是大张旗鼓的来,蔫旗收声地走,没什么好怕的。”
宁天听了目瞪口呆,世上还有如此奇葩之事,莫非昨天的一场追杀也只是一场戏,指着外面弱弱地问道:“你确定没事?被他们这样围住你要怎么出去?我可是亲耳听到那个为首的士兵说一到午时就要放火烧屋的,你确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