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郑挥了挥手,从后门处又走来两个奴仆架着一名女子。
青儿挣扎喊道:“小姐,这客栈被他们包圆了!”
宋翎儿看见青儿被绑回来,她眼神晦涩难明,抿了抿有几分苦涩的嘴角,又黯然坐下。
吕郑抬眼看向宋翎儿,“看在宋老家主的薄面我就不为难你们了,显贵是太守最爱的亲子,惹恼了太守,在座诸位……”
吕郑又看向张鱼儿,“在座诸位谁都不好过吧?”
林雾听后,突然拍起手来,整个寂静的客栈只剩“啪啪”鼓掌声,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对吕郑说道:“好一个太守府的强权,好一个以势压人,好一个团团围住。”
林雾连说了三个好字,灰衣老头只是轻笑摇头,丝毫不理会这个年轻人这般无能的话语,他心中对林雾又多了几分鄙夷,纵使你也是九流之中的高手又如何?在权势面前,再大的虎头,我也得给你摁下来!
“轰隆隆!”
一阵雷声传来吸引住了满堂目光,这大雪天气怎么打雷了?按理说这么响的雷声只有春秋之际才有,中州冬日数十年,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响的雷声。
所有人的目光向街道看去,街道远处天地一线天之中,有黑色潮水极快涌来,那轰隆隆的“雷声”就是在这一群黑云中传出,众人只是一个眨眼,那黑乎乎一片已经临至眼前,“雷声”震的众人头脑发昏。
吕郑眯起眼,整个客栈之外来了无数身披黑色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卒,为首那一位虎背熊腰,身上的漆黑甲胄在雪花的覆盖下更显几分冷冽肃杀。
宋翎儿下意识拽着张鱼儿的衣袖,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许担忧,都说官之官相护,这一群雄赳赳的军队,该不会也是冲着林雾来的吧。
那虎背熊腰的大汉翻身下马,身后那约摸三四百人也一起下马,动作整齐一丝不苟,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大汉抬头看了眼客栈名字点了点头,那身穿与寻常斥候衣服相当但眼色不同的神秘人说,林将军就是在这里被人欺负的,他也纳闷了,就说怎么在校场之上迟迟不见林将军前来,原是在这里被人耽误了。
大汉看向客栈内,果然看见那一袭熟悉的身影,他大踏步走入。
吕郑见这个浑身血腥味极重的军伍之人走入,他站起身相迎,这些新入城的中州军可不好惹,就连太守老爷见到中州军的将领都要点头哈腰,自己若是有半分懈怠,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位将军,不知……”
“滚!”
话还没说完,大汉不耐烦的推开吕郑,走到林雾面前半跪,门外那几百士卒也皆是整齐跪下,盔甲摩擦声震天。
大汉喊道:“中州军第一校尉岳荀义,叩见林将军!听闻有人在此仗势欺人,属下特来查看一番,清扰之处,还望林将军海涵!”
岳荀义说完,抬起头偷摸对林雾眨了眨眼,那意思好像在问,怎么样,够给林将军你长面子吧。
林将军。
吕郑、公子哥、宋翎儿、张鱼儿、青儿,在场都叫得出名号的人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过及冠之年的年轻人,竟然是一位将军。
林雾扶起岳荀义,转头对门外将士们说道:“都起来吧。”
“轰喀!”
又是一阵盔甲摩擦声音,抬着显贵公子哥的四名扈从腿一软,公子哥直接摔在地上又扯动了大腿伤口,痛的嗷嗷叫唤。
林雾斜眉看了一眼吕郑,“听闻你方才说你人多,还要我一条腿?”
岳荀义一听,那还得了?有人要废了林将军?
他牛眼一瞪,“谁说的!林将军可是为大晋立功之人,你们敢伤大晋功勋?”
这话其实严重了,这南伐旨意还没下来,暂时无战事,何来功勋一说。
但是能吓唬人的话就是好话,显然岳荀义吓唬人的手段极其高明,在场诸人皆是一愣一愣的。
吕郑咽了口唾沫,对林雾笑道:“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这不是耗子拿猫,找死嘛。”
林雾笑道:“刚才老先生可不是这么说的,显贵,对不对?”
王显贵哪敢说话,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普通江湖武夫,怎么就变成了中州军将军了?这感觉就像是整个府上的老鼠都被抓光了,吃了一百顿饭之后又吃出了半粒老鼠屎,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吕郑强颜欢笑,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这铁板还不是普通铁板,是由几成精钢打造,上面还有倒刺的铁板,不仅没提倒,还被折断了脚趾顺带着划下几片碎肉来。
岳荀义见这一老一小不说话,他扯着嗓门又嚷嚷起来,那声音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吕郑被岳荀义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我们将军问你话呢!哑巴了?”
宋翎儿捂住耳朵,这虎背熊腰的壮汉也忒吵闹了,都说中州军的主将温润尔雅不失风度,怎么就调教出来这么一个糙汉子,不过话说回来,看惯了趋炎附势的小人,再听听这种直肠子武人的话,吵是吵了一些,但还是挺顺耳的。
林雾收敛起笑意,他面无表情,“一个太守之子就在州城之内呼风唤雨草之菅人命目无王法,这要放在那位太守身上,还不是圣上爷之外的二皇帝了?”
吕郑听后胆战心惊,这柄高帽子扣的可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他双膝一软跪地说道:“不敢!太守府上下无一人有二心!”
“不敢?要不是我出城训练将士路过此处,张鱼儿可就真的遭了毒手,要不是我是一军将军,今日恐怕也是在劫难逃,不敢?你太守府上的人有何不敢!”
吕郑汗颜,回头怒视王显贵,都是这小子惹来的祸水。
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太守虽是高位,但是在中州军眼里可一点都不高,中州军的主将是经略使,副将是副节度使,这其中哪个是一州太守得罪起的?保不齐哪天面圣就给你穿了小鞋。
岳荀义低头看着吕郑,眼中没有因为跪下的是一个年纪大了的老头,起任何怜悯之心,他看向林雾,“林将军,如何处置这些人?”
林雾冷眉,重新坐下说道:“聚众闹事,调戏良家,出手伤人,安律应当如何?”
客栈外风雪骤停,路面积起厚重的雪地,本来这个时候沿街住着的孩童都会出门打打雪仗,堆堆雪人,但今时不同往日,那些想出门的孩童都被爹娘训斥拉回,这条街上可是站着整整三四百位披甲士卒,那股子铁血之势,让整片天地又冷了几分,若是家中孩童无故惹恼了士卒们,后果不堪设想。
林雾坐在客栈之内,面前跪着一老人,老人身后趴着一个裘袍公子哥,周围密密麻麻有五十号人,但这五十多人在两个军伍男人面前,腿脚发麻微微颤抖,更有甚者手中棍棒都拿不稳,只得在腋下夹着。
宋翎儿与张鱼儿听到林雾的问话也是松了口气,他们就怕这突然变成将军的林公子别真把那王显贵给杀了,这样可再也不好收场,保不准那太守大人跟你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过了。
宋翎儿胆子大些,与其说她胆子大,不如说她神经有些大条,她拍了拍林雾的肩膀小声说道:“听我爹说,中州军与地方官员有相互联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