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我们单位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甚至可以说,我们非常喜欢你的履历,”主管摊开所有的奖状和奖杯:“如果你的心理是完全正常的,我们会愿意用三倍工钱来聘用你,你知道你的设计——哦,你简直是个天才,可是,你的心理医生说——”
“你还是坚持认为一个虚无的人是存在的,当然这并不是什么缺陷,但我们还是希望你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我们给你请了最好的医生,您可以配合治疗吗?”
筱筱对着顾宴清笑了笑:“很多人都说,他是不存在的,他们要我承认,这个世界没有这个连我都记不住名字的人。”
顾宴清看着她:
“那小尧就没有有一刻觉得,那个人,是真的不存在的吗?”
“他是我的信仰,”筱筱歪了歪头,眉眼坚定:“我怎么可以承认自己的信仰是不存在的呢?”
顾宴清不理解这种固执。
但是不太巧的是,他也是一个固执的人,他垂下眼帘,慢条斯理:
“可如果你承认了,世界就承认你了,才能更好过不是吗?”
“可如果你承认了,你就不是你了,你有第一次的动摇,就会下一次,下一次下下次,直到——你觉得他们说的才是对的。”
她扬起脸,好像很骄傲:“我才不要承认他们的话,就算固执的活着有棱有角受尽委屈,也比被磨去棱角活得游刃有余来的快活。”
顾宴清拉起她拽着的衣服。
笑了起来,筱筱被他笑得脸发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瞪着他。
真是好奶。
永远长不大的奶。
好像这个世界无论怎么运转,筱筱永远都是澄澈而又干净,可以适应能力很强的进到末世的环境,又可以面对一个受伤的孩子细心温柔。
但怎么变,她都可以很干净的现在那里顾守着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
他一直觉得这个小孩要生活在象牙塔里。
“你想找那个人,我就帮你找,找不出来——”顾宴清觉得自己脑子的确有点不清醒,酒上了头,也有点云里雾里。
“找不出来呢?”他的语气慢慢和记忆中那个人完全吻合,突兀的带了泄露出来的邪气,拉长了声音:
“找不出来的话,小尧觉得,我可以吗?”
扑通扑通。
“当哥哥?”
扑通扑通,筱筱的心跳声大的她怕对面的人直接听出来,身体慢慢的僵硬起来。
“骗你的,”顾宴清勾起了唇角,贴她的额头很近,用一种近乎嫌弃的口吻道:“我才不要你这个妹妹,又麻烦又胆小,还会哭。”
“……”
心跳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筱筱甚至有一瞬间窒息了,脸部也开始扭曲。
这个……这个,喝了酒就终于显出原型的狗男人!
筱筱气得想把自己的36码的脚踩在他40多码的脸上。
最终还是大度的直接转了身,向前走。
却突兀被拽住了衣服,力道太大,直接被拽得脚底一滑,转了过去。
“顾宴……”
额头一凉。
被亲上去了。
“……”
筱筱咬了咬牙,没吼出来。
“小尧……”顾宴清真的是喝多了,她隔着距离,闻到了一股子的酒味,这个人,终于放下了一点平时的冷硬,露出几天没有睡觉一样的疲惫,很少能见到这个人的脆弱。
她心就软了下来。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高兴?”
“……”
“不高兴就要说出来,”她又教训他:“你不说出来,板着一张脸,谁知道你高兴不高兴呀!”
“嗯。”
“凭什么准他不高兴,他派人杀你,你也不高兴呀,什么从小到大,什么他也不想,这是一句不想的事情能说的吗?”
她说得愤怒:“你就任着他说你呀!”
“你不懂。”
“我是什么都不懂,顾宴清,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筱筱把围巾往下吧啦下来:“我也不想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想给你分析利弊。”
“可是你厉害,你要一个人扛,你觉得我是小孩子,你觉得别人都帮不了你,可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别人?”
她越想越气:
“我也想长大,我也想从你心里的小孩变成一个大人。”
“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看着她。
大概没明白为什么她想变成一个大人,筱筱有点委屈。
和这个人说这个有什么用呢。
他根本不能明白。
她已经准备好这个人随意来一句“脾气挺大的,小孩这么想长大呀。”
天空中闪过了闪电。
把顾宴清本来就好看的脸照得更好看了。
他问:“什么?”
筱筱破罐子破摔:“我说,你就不能——让我从你心里从小孩子变成大人吗?”
“后一句?”
“我说,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看见他笑了。
她听见顾宴清说:
“好。”
筱筱觉得自己像是幻听了,就算不是幻听,也是因为顾宴清喝醉了,喝醉的人说什么都正常,可能吵不过她,被她现在说的有道理了,明天就不认账了。
她想着却还是希冀于那个最理想的答案。
不是幻听,也不是别的,是彻彻底底被接受了。
回去的路上顾宴清让别人带了些水果。
这些东西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搜集来的。
这个天气,这个时间,水果应该是最不好找的东西,筱筱最喜欢吃水果,看见水果眼睛都亮了。
用手在数量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的的水果中间吧啦了一会儿。
居然质量还很好。
“你也喜欢吃桃子?这么好多,你从哪里拿过来的?”
顾宴清没回答:
“回去,做水果沙拉。”
筱筱兴致冲冲,她因为怕人发现的问题,从来没敢兑换过水果,而且,救急的粮食里除了饼馒头压缩饼干,肉类之外,巧克力糖果都是不存在的。
也是很久没有吃过零食了。
回去的时候钩吻也在屋子里,她不参加这次的宴会。
她不去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钩吻莫名其妙不太待见自己的未婚夫,就是那个非常喜欢画画的自闭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