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江雅写给沈钰的信
亲爱的妹妹,请让我再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让我成了幸福的绝缘体,在罪恶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五岁?还是十六岁?
我永远都忘不了五岁那年,妈妈带着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那个魔窟似的家。
小小的我,在担心你的同时又有几丝窃喜。
妈妈终于公平了一回,她是爱我的。
可当你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追上来的时候,我怕了!
我紧紧的拽着妈妈的手,却还是被妈妈甩开了。
当妈妈哭着抱起你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走不了了!
就算是我抽到了长火柴棒,最终跟着妈妈走的那个人还会是你。
我只比你早出生半个小时,但就因为你体弱多病,妈妈凡事都偏向你!
看着妈妈抱着你远走的身影,我一个人蹲坐在村头的大榕树下等了好久好久。
我多么希望妈妈可以折回来,把我也一起带走。
我从天黑等到天亮,再从天亮等到天黑,那条路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妈妈的身影。
我和你的命运似乎就是在那一天被改写了。
杨大虎得知妈妈带着你跑了后,狠狠的打了我一顿,还不允许我吃饭。
那一刻,我有点狠妈妈和你了。
破败的家里似乎永远只有我一个人,杨大虎不是在喝酒赌钱就是在去喝酒赌钱的路上。
谁都可以欺负我,就连隔壁瞎眼的老光棍都借着给我送饭的由头,扯掉了我的裙子。
当时我只有五岁啊!
那个禽兽怎么下的去手!
新年的时候,姑姑来了,我求着她把我带走。
“我会洗碗、摘菜、做饭,还会擦地、抹桌子,我将来还可以帮忙照顾小弟弟,等弟弟长大了,我会帮弟弟赚钱娶媳妇。”
我学着村里人的话,讲给姑姑听。
姑姑还没有孩子,我不奢求她能有多疼我,我只希望借着姑姑能让我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只不过是从一个魔窟跳了另一个魔窟。
恶魔般的姑父,竟然趁着姑姑上夜班之际,闯进了我房间。
事后还威胁我,如果我敢把这事张扬出去,他就把我扔到东大河里去喂鱼!
我的世界似乎又只剩下黑暗了。
除了妈妈和你短暂的探望带来的稍纵即逝的快乐外,我的世界真的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
我盼望着,盼望着妈妈有朝一日真的可以把我接回去。
我羡慕你,虽然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花,但你似乎永远都比我幸运。
我硬着头皮、咬着牙,等啊等!
等来的却是妈妈改嫁,不要我了的消息。
“招弟,你妈带着你妹嫁给了有钱的大老板,嫌你累赘不要你了!你呢,也别天天想着你那偏心的妈了,我就没见过天底下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好好跟着姑,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我不叫招弟,我讨厌这个名字!
我想给妈妈打电话,问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可妈妈给我的钱,全在姑姑那。
我每次和她要钱,她都拉着一张脸恨不得吃了我样子。
我不敢!
好长一段时间,姑姑都不让我联系妈妈和你。
甚至在妈妈和你来看我的时候,姑姑还威胁我,“不该说的话别说,最好当哑巴!”。
初中的时候,我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说。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我心底生根发芽了。
我想要报复你!
也让你尝尝我非人般的生活!
暑假,我打电话给你,让你过来帮我补习功课。
单纯的你来了。
就在那个雷雨之夜,一切都按计划执行着。
我故意跑到后街去买你爱喝的北冰洋汽水,可当我拎着一大包零食站在电闪雷鸣的暴雨中时,我突然后悔了、害怕了!
我丢下雨伞拼了命的往家跑。
你千万不要事!
一定不要有事!
我不停的祈祷着。
当我气喘吁吁的赶回家,看到安然无恙的你时,我的眼泪都快要砸下来了。
我满心的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姑父那饿狼般的眼睛。
姑父把我拖进了房间,我不停的诅骂着……
你一定是被吓坏了!
善良单纯的你怎么可能见过这样的阵仗呢!
我这辈子或许注定是来受苦的……
高二那年,我突然发现姨妈晚来了一个月。
拿着验孕试纸的我,蹲在厕所里哭到浑身颤抖。
我竟然怀孕了!
可我还是一个学生,再说这孩子是……
我打电话给你,想和你借钱打胎。
我打听过了,只要八百块钱就够了。
你曾告诉过我你的存折上快有五万块钱了,让我缺钱了就和你打电话。
不知道是我表达的不清楚,还是你会错了意。
事情完全朝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的发展。
妈妈和姑姑撕破了脸,整个学校,整个县城都知道我怀孕了!
我觉得我都快没脸见人了。
姑姑不知道怎么翻出了我藏在床单鞋盒里的情书,我成了臭名昭著的骚包、贱-货。
没有人理解我。
妈妈虽然把我接到了她家,但我感受不到她的爱。
她骂我,骂的比姑姑还要难听、还要狠毒!
这天半夜,我拿起刀片准备割向手腕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竟然是你的养父。
“小钰说你房间里的灯坏了,我来看看。”
我呆呆的看着他把我手里的刀片夺下,然后虚情假意的安慰着我。
他眼睛里的那团邪火我再熟悉不过。
他附身下来的时候,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我连死都不怕,还会在乎这个吗?
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妈妈闯了进来。
抄起的板凳被养父躲过了,却狠狠的打在了我的脸上。
一股钻心的疼痛伴着一阵鲜红,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养父居然说是我勾引的他!
真是可想笑。
更可笑的是妈妈居然信了。
无比嫌恶的瞪了我一眼。
当天夜里,我顶着一张血粼粼的脸,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
确切的讲,那个时候我就恨上你。
觉得这一切的都是你的错,我只给过你我房间里的钥匙……
再后来我找工作误入了传销组织,经历了挨饿、被打,还有很多你无法想象的事情。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的心理扭曲了。
我把所有经历的苦难都归咎于你,我要报复你!
你过的越幸福,我就越恨你!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说了。
……
这个世界很美,可是,与我无关。
对不起,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