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医院。“
走廊里站着的男子黑衣黑裤,好看的侧颜掩藏在明灭不一的光线里。
低垂着眉眼,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像是在很认真的思考一件事情。
旁边长椅上坐着的季恒。
几次愈加开口,却都不知道怎样开口。
但他知道,此刻的陆璟年定是百感交集。
他的性子太过重情重义。
在‘唐门’水深火热的那种地方,愣是将铁汉柔情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别人给他一分情,他能还十分。
这就是陆璟年。
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的那么多弟兄,没有一个背叛过他。
更没有一个有怨言。
这就是陆璟年的特别之处。
他的民心所向,玩的就是你的心。
心之所想,他都能给予回应。
在感情面前,他可以将新欢和旧爱,分的那样清楚。
是因为他对杜依晓没有任何的亏欠,便可以毫无负担的来爱叶轻语。
可如今杜依晓为了救他,而伤了自己。
再加上裴轩告诉他的,陆璟行向叶轻语求婚的事情。
恩情加亲情成了横在他们中间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季恒突然觉的陆璟年和叶轻语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季恒,“一直沉默的陆璟年突然开口唤他。
“这个周末我们去骑马,你把南希也带上吧,人多热闹一些。“
陆璟年按住眉心说道。
他身上已经换上了他带过来的西服,可他却依旧能嗅到上面的血腥味。
这般理智镇定的陆璟年,让季恒始料未及。
还没等他去探究,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
纪廷莫摘下口罩,脸上难掩疲惫,“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右手腕处,被玻璃割断的手筋和血管,虽然已经做了手术,但若是日后康复的时候不注意预防肌腱黏住的锻炼,就会对她今后画设计图有所影响,这一切都需要病人的配合,你明白的,璟年。“
最后的话,纪廷莫点到为止。
陆璟年沉默的点了点头。
右手突然被人握住。
手心里一派冰凉。
他回头便看到了叶轻语,满脸担心的模样,显然已经听到了刚才纪廷莫的话。
陆璟年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脸也这么冰,冷不冷。“
叶轻语轻轻的摇头,将他们的掌心交缠成十指交扣的模样。
陆璟年低头瞥见,心口涨满了酸涩的甜蜜。
他的轻轻从来就最懂他。
“轻语,来廷莫哥带你去参观参观医院,”纪廷莫将白大褂脱下,搭在手臂处,笑着朝叶轻语招了招手。
叶轻语松开了陆璟年的手,跳着跑了过去。
突然空下来的掌心,让陆璟年的心也跟着一空。
看着叶轻语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才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廷莫哥,”走廊拐角处,叶轻语突然停下脚步唤他。
纪廷莫停下脚步看她,“怎么了,轻语。”
“你不用刻意陪着我,我没事的,你忙你的去吧,我到那边去等璟年,等下一起回家,”叶轻语脸上挂着笑,“不管杜依晓出现什么样的问题,我和璟年,我们都会一起面对的,我相信璟年的。”
‘我们都会一起面对,’多么简单却让他那么疯狂渴望过的几个字眼。
曾经他也期许有人给他这样的承诺。
可最后换来的却依旧是伤心欲绝的远走他乡。
此刻,纪廷莫面前站着的女子,看上去纤细瘦弱,眼里却有最固执的坚持。
即便知道这条爱的路上,荆棘满地,却依旧不放弃。
这就是叶轻语,让陆璟年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叶轻语。
“怪不得裴轩说你美好的,会让人重新审视自己的三观,你说,我怎么就没有在璟年之前遇到你呢?”纪廷莫穿回搭在臂弯处的白大褂,“你猜对了,我还真是要忙呢?还有两台手术等着我呢?璟年约我周末去骑马,到时候我们再聊,轻语,别太委屈了自己,”纪廷莫宠你的摸了摸她的头。
“廷莫哥,我有璟年的,一点都不委屈,”叶轻语歪着头,笑的好看自在。
***
夜幕降临。
病房里渐渐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杜依晓悠悠转醒,才慢慢意识到浑身疼痛难耐。
禁不住的低呼出声。
窗户边一直站着的男子,听到动静后,快速的走了过来。
拧开壁灯的时候,害怕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到她的眼睛,用手悬在半空中遮了遮。
“你醒了,”陆璟年打开灯之后,很快的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杜依晓微顿,方才他帮自己遮眼睛的甜蜜,终究还是因他退后的动作变成了苦涩。
“嗯,你一直都在吗?璟年,”杜依晓开口带着期许的询问,“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一时失控才对轻语那样的,我的本意并不是要伤害她。”
“没事,轻轻她不会介意的,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陆璟年用食指弹了弹输液管的中间处。
眼神没有在杜依晓的身上停留片刻。
“没有,好多了,谢谢你,你没有受伤吧,”只有这样的时刻,杜依晓才能正大光明的看着陆璟年以及那张让她依旧迷恋的脸。
“我没有,医生说,你的右手需要做复健,出院之后,要多锻炼,不然以后影响你握笔画设计图。”
“这样啊,我会注意的,”陆璟年脸上的寡淡,让杜依晓心头一阵一阵的发凉。
“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找了人来照顾你,你自己多加小心,我明天再来看你,”陆璟年向前走了几步,又回了身,“依晓,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都会给你的。”
说完继续向外走去。
“璟年,如果我说我想要你,想要你爱我,你会给我吗?你能做到吗?”搭在门把上的手,因为她的话,生生顿住。
下一秒,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
陆璟年再次转身,薄唇轻启两个字,浇灭了杜依晓最后的一点奢望。
“不能。”
“既然做不到,就别轻易许诺,”杜依晓仗着她是因为陆璟年而受伤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陆璟年抿紧嘴唇思索了几秒,再次开口,“抱歉,你说的我真的办不到,你慢慢想,还需要其他的什么东西吗?想好后再告诉我。”
门被打开,陆璟年的身影从门缝中一点点消失。
杜依晓突然觉的身上的疼痛加重了几分。
不甘心的想要落泪。
拔掉针头,跳下床,追了出去。
有风过境的走廊,还真是冷。
却不得不远处看的一幕,让她整个人寒彻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