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公一母虽然跑了,但因畏惧狸猫的凶势,再也不敢在明面上祸害人。
只敢藏身在旮旯地洞里,慢慢繁衍,于是后来才有了老鼠。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所见的老鼠本是怪物的后代。
因而某些老鼠天生便身具一些灵性,如果再因机缘巧合,吞食过某种山野宝药,就极有可能修成野仙儿。
早先在关东的农村,总是传说着这类动物修成野仙儿的故事。
所以关于这鼠仙儿,冯瞎子又给我们讲了另外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的地方,据说是离我们村子不远的另一个村儿,名叫半步道。
据说是在早些年间,在半步道村有一户人家,准备迎娶儿媳。
但这家里的房子,都已经住了十几年,还是个土胚房。
如果将新媳妇接到这样的房子里过日子,让人见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因此,这家人就聚在一起,商量着准备把老房子扒了,在原址上再翻盖四间新的砖瓦房。
然后亮亮堂堂地把新媳妇接过来!
可在这扒房子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扒出来个老鼠窝。
这本来是凑巧的事,其实只要不再去招惹那窝老鼠,放任它们四散逃走,也就没有后来的事儿了。
可偏偏这家人对老鼠极其厌恶,可谓是恨之入骨。
说起来,这痛恨其实也是事出有因。
那还是大饥荒那几年,这家人把家里仅有的一点儿大米藏在了炕洞子里,舍不得做舍不得吃。
寻思着等到过了年,给家里的老太爷祝寿吃。
那时这家的老太爷都七十九了,最大的愿望,就是八十大寿那天,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大米饭。
那时民风朴质,农村人对家里的老人都十分孝顺。
得知老太爷有这么个心愿,这家人就想方设法弄到了几捧大米,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想在老太爷过生日的时候给他煮了吃,让他高兴高兴。
可谁知,到了老爷子大寿的那一天,家里人从炕洞子里掏出米袋,发现上面全是耗子嗑的洞。
老太爷的孙子当时就急了眼,拿着棍子就朝炕洞子里一顿乱捅。
嚷嚷着,非要把这些个耗子弄出来,都打死不可。
那炕洞子里还真住着一窝老鼠,被他拿棍子这么一搅动,立马就从炕洞子里四散逃了出来。
有一只慌不择路,一溜烟钻进了老太爷待着的那屋。
也赶巧,这老太爷刚好起身,正准备试穿孙媳妇给他做的新衣服,突然脚下有个灰不拉几的活物窜过,骇了一跳。
一个没站稳,仰面就倒了过去,这一倒不要紧,后脑勺正磕在炕沿儿上,当时便一命呜呼了!
不多不少,享年刚好八十岁!
好好的喜事,变了丧事。
这一家顿时炸了毛,心里对耗子的仇恨,当然也可想而知!
但那些年连吃都吃不饱,这心里面恨是恨,可总不能为了把老鼠杀光就把房子扒了吧。
于是,这恨啊,就一直憋在心里头。
这次扒房子,陡然见有这么一窝子老鼠在自己家里打洞盖窝。
一家人想起当年老祖宗的死,顿时红了眼,新仇旧恨一起算,拿着铁锹上去就是一顿狠拍。
这一通铁锹下去,当时便有几只老鼠躲闪不及,被活活拍成了肉泥。
这可还不算完,那些没死,却被打折了腿跑不了的,就被这家人抓起来,把尾巴绑在木棍子上。
倒吊起来,放在火上烤,那些老鼠疼得吱吱大叫。
这一家人看得十分解恨,纷纷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旧恨得报,大快人心。
可这家人不知道的是,在这一窝老鼠里,就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老鼠。
这只老鼠原本也并无不同。
但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大地里觅食时,被它吃到了一块儿太岁的“肉”。
于是开了灵智,竟成了可以修炼的鼠仙儿。
说起“太岁”,算是一种了不得的神物,民间又称肉灵芝。
道教经典《抱朴子》中曾记载:诸芝捣末,或化水服,令人轻身长生不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足以得见此物是一味可以让人枯骨生白肉的山野宝药!
那只老鼠遇到的,刚好就是个生了足有几百年的活太岁。
它从这太岁身边路过,懵懵懂懂地在其身上撕下了一小片儿“肉”,就给吃了。
至于那太岁吃痛,没入了大地深处,也就消失不见了。
而这只老鼠在吃了太岁肉之后,竟然昏昏睡去。
等它再醒来,就已经开了灵智,小脑袋里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混沌。
可它终归道行太浅,尚不能运用仙家法力。
可亲眼见一众鼠兄鼠弟被活活打死,也是满心仇恨。
于是,一天夜里,它趁着这家人都睡了,从这家男主人打呼噜的嘴里钻进去,咬穿了他的肠胃,把那男人活活折腾死了。
这可还不算完,这老鼠仍在深夜里不断到这家来。
祸害鸡鸭鹅狗之类的*,不仅这家人不得安生,就连左右邻居也跟着倒霉。
没办法,只得到山上的道观,请来了一个老道士,暗中在院子里设一个道门的捉妖阵法,这才算把这老鼠精给收了!
脑袋里飞快闪过冯瞎子讲过的两个故事,我望向银色小老鼠的眼神愈发惊疑不定。
银色小老鼠拜完豆芽,落下两个前肢,转身便跑了。
我见了,紧忙拉着豆芽追上去,想看看它到底是何方神圣?
拉着豆芽追出蒿草丛,就见那小老鼠一路飞快地跑着。
一溜烟钻进了村口的柴草垛,不见了。
我拉着豆芽围着柴火垛转了几圈儿,可终究是没敢对那柴草垛一探到底。
说实话,当时我因为听多了冯瞎子所讲的那些山野故事,心里不免对这些野仙鬼怪什么的都有些畏惧。
所以尽管心中有一百个好奇,可还是被我强压下来,始终不敢去动弹那个柴草垛。
后来再来陪着豆芽放鸭子的时候,我就格外留意这个柴火垛。
我发觉,时常会有大大小小的耗子,从柴火垛里进进出出。
只不过他们的模样都很寻常,并没有什么奇特的。
因而,我才断定这里面应该是有一个老鼠窝。
只不过,我一直也再没见过那只银色的小鼠。
如今,我一听铁柱说要拿那些老鼠当靶子练飞刀,自然一下就想到了那个疑似鼠仙儿的银色小鼠。
于是急忙拉住铁柱。
跟他说可别瞎扯淡,这窝老鼠来头可不简单,千万别随便去打扰它们,万一冲撞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不好了!
铁柱嗤笑一声,冲我翻翻白眼,说我整天跟着冯瞎子一起,听那些唬人的故事,现在也变得神神叨叨、疑神疑鬼的。
我见他如此嘲笑我,顿时涨红了脸。
当即大声跟他说,我亲眼见到那银色小鼠像人一样通灵性,还站起身对我们家豆芽作揖呢!
铁柱撇撇嘴,说他这么些年也没见过什么银色的耗子,还站起身给人作揖,可别扯犊子了!
我那时毕竟还小,见他还不信我,便气鼓鼓地不愿意再搭理他,也不想再管他这事儿。
心里只是想着:爱练就练去,到时候挨了收拾。就知道我骗没骗你了!
正当我跟铁柱赌气的时候,刚巧豆芽来村口找我回家吃饭,我就气呼呼地跟她回家了。
没成想,铁柱这小子到底是没理会我的劝说。
愣是用那窝老鼠,做了练飞刀的活靶子,结果惹出了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