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到三十五页。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页并没有文字上的内容。
反而,上面贴着一张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年代看起来相当久远,照片上面都是雪花,焦点相当模糊。
但引人注目的,是里面的内容。
从上面的光线来看,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深邃的夜晚。
而照片上的上半部分,是浓墨一般的黑云,远处有雷光闪动。
而中间,则是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下半部分,就是令人心悸的狂风暴雨,和波涛汹涌的水面。
而在水面之上,跃出一条巨大的鱼,这条鱼面目狰狞,咧开鱼嘴,背有双翼,腾空而起。
在它跃起之处,水面掀起了巨大的漩涡。
这这这……
这是什么东西!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我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这张照片。
我脑子急速地转动,知道庄子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逍遥游》,是比较早的描写关于大鱼的文章了。
其中有一个物种叫作鲲,在它化鹏的时候,和这个东西很符合。
但是鲲这个东西,据说长几千里,但是照片上的大鱼,远远没有这么大。
我现在只想问一句话:“这个东西,是真的吗?”
等等。
我突然还想到一个东西,比这个鲲鹏还要符合,这个东西在书里是这么写的:“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
我很有印象,是在《山海经》里,我看到过的。
可《山海经》是个神话传说啊,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我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震撼。
二叔看着我的表情,猜到了我在想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这是你爷爷一个朋友交给他的,你好好看看这张照片,这张照片,也和后面的事情有关。”
我拿起照片,打算仔细研究一下,突然感觉到似乎漏掉了什么,只觉得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我把照片颠倒过来一看,顿时心里一惊。
只见照片倒过来之后,大鱼的鱼鳞上面,勾勒着一张张怪脸。
他们眼睛黑洞洞的,张开着嘴巴,在冲着我嘿嘿嘿地笑!
……
……
要谈起杨启军,就不得不谈一下他的老爹。
他的老爹完全是个半吊子,平日里也木得很,但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很有名。
很简单,因为他曾经干过一件特别出名的事,就是他给历史上很有名的一个人,迁过祖坟。
这个人在民国时期,算得上是叱诧风云。
但是杨启军的父亲,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上门给他改运。
谁知道怎么整的,这个人居然也信了。
后来气运一败涂地,从此完蛋。
杨启军的父亲,后来也因为这事,逃了后面的一劫,这都是后话了。
杨启军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从小听着老爹的事迹,自己也偷摸学了一点东西。
但是杨启军的母亲,觉得那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坚持不让他学,就让他安安静静在山里放羊。
哪怕是放羊,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也是这个妇人的小小心愿了。
但杨启军可不这么想。
从小的耳濡目染,给了杨启军很大的暗示。
他总觉得,自己能干出什么大事来,以至于后来我爹一联系他,他就立刻答应了此事。
我爹呢,也总觉得自己能干成点啥事。
我爷爷常说的一句话是——“臭鱼配烂虾,乌龟配王八”,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二叔是被我爹拉上的。
因为怕二叔给我爷爷告状,两个人一路风尘仆仆地从沈城,赶到营口。
杨启军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三个人一合计,吃过晚饭,就准备去那个山包看看。
饭在杨家吃完之后,杨启军带着我爹和二叔出去转转。
三个人从小也熟悉,杨启军的母亲也没有拦着,只是嘱咐早点回来,杨启军得了令之后,便带着我爹和二叔上山。
我爹去的时候,正是六月。
这蚊虫正多,一个个大得吓死人,三个人用草木灰涂了身子,准备了一点东西,便上了山。
那个山包建在大山里面,得翻过两座山才到。
杨启军在前面用柴刀开路,一边回头道:“这山里多有瘴气,还有蛇,让你带的火折子带了没有?”
我爹:“带什么火折子!这不是都说野兽怕火么,咱点个火把不就行了么?”
杨启军摇摇头,“这山下有个护林员,咱这一点火,那边立刻就发现了,不让你进了,就在山下的那个小木屋里。”
杨启军指了指山下。
我爹顺着手指看过去,也隐约看到了那个房子,只见山下的房子黑洞洞的,窗户也不开,就像是一个肃穆的坟墓。
二叔突然说了一句:“那里面有人么?”
我爹他们只看到房子周围有淡淡的雾气。
那个地方黑得令人发指,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这个问题。居然谁都没有注意。
“应该有吧。”
杨启军的心里。有点打鼓。
“走吧。”
杨启军带着我爹和二叔往前走,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柴刀在前面不断地挥舞,就像是在砍一个一个的人头。
杨启军在前面开出了一人宽的小路,三个人开始慢慢地上山。
上山的路上很辛苦,我爹比较活泼,爱讲段子,便一路讲着段子走在中间。
杨启军闷头开路。
“你说当年。咱爹看见啥了,回来之后,脸都青了,嘴唇都一直打哆嗦。”
我爹问。
二叔沉吟一会儿,“不知道。”
我爹继续说:“按理说,咱爹见多识广,啥事没经历过?!听说他以前还背过尸体,咋让一个喜神给吓成这样?”
“有这事?”
二叔很诧异。
“你不知道吧,以前咱爹站在外面晃悠,迷迷糊糊地走进了一个村子,那个村子里面住的都是死人,不背着一个在里面走,就要被围攻,咱爹就背着一个尸体,在墙上爬来爬去,才跑出来。”
“你咋知道的?”
“他喝酒喝大了说的。”
周围吱吱声悄悄响起,我爹跟在杨启军后面,就这么一直聊着。
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长时间。
可是这山,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我爹摸着酸痛的双腿,咬咬牙,“老杨,别走了,你给我说说,这到底还有多久能到?”
话说到这里,杨启军的身体猛地一顿,说话开始有些结巴,“应……应该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