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铁柱,那灰毛大耗子似乎也听到了。
因为铁柱看见它也是浑身一哆嗦,然后腾地立起身子,警惕地转着小脑袋打量四周。
铁柱也瞪着眼珠子四处瞅,想看看是谁在笑。
但四周根本就没有人影,只能听见一阵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
铁柱只觉得脑瓜皮发麻,右手死死抓着手里那块石头。
灰毛大耗子也开始浑身哆嗦,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更是把小眼睛向铁柱望来。
里面的仇恨竟,已经全部都化成了乞求和恐惧。
终于,那灰毛耗子像是受不了了,拔腿开始往蒿草丛那边跑。
可没跑上几步,便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影踩住了尾巴。
无论它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急得“吱吱”直叫。
铁柱看到那个人影,低头用手按住大灰耗子的脑袋,口中低声念叨了几句什么。
那大灰老鼠的脑袋里,便慢慢飞出了几个光点儿,然后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一脚把大灰耗子踢进远处的蒿草丛中,那人又向着铁柱迈步走来。
其实那根本算不上是走,因为那人每闪身一下,就能挪动两三米的距离。
他很快来到铁柱身前。
铁柱张口想大叫救命,可却发现*僵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浑身上下,除了脑袋脖子,其余地方哪儿都动弹不了。
那人由远处走近,像鬼魂一样飘忽而至,到了铁柱跟前。
铁柱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只见这人的年岁大概在四十上下,生得是长脸儿细眼小嘴儿,五官是要多不配套有多不配套。
还留着一对儿八字胡,身上披着一个土黄色的袍子,背上背着一把破木剑。
那人走到铁柱跟前,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然后用一种极为沙哑的声音问:“小子,我问你,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瞎子,有个瘸子,有个疯子,还有个叫张老蔫巴的,领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伢子?”
铁柱听他打听我们村里的人,当时就觉得这个八字胡应该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他死命摇头。
那人瞅了铁柱一眼,又笑了。
上前一把捏住铁柱的腮帮子:“我看你小子根骨不错,你要是老老实实告诉我,我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铁柱瞪着眼,还是拼命摇头。
八字胡缓缓收起了笑脸:“哦,那你也死去吧,正好用你喂那水鬼,好让它早点帮我找到张武那老东西埋下的阵眼。”
说着,用右手食指一点铁柱的额头,嘴里念叨了一句:“五行太清,听我号令。”
随后,铁柱便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轻,整个人就那么直愣愣地就从地上立了起来。
浑身上下都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跟着眼前的八字胡一路往村子南边走去。
路上,铁柱还遇到了同村的马大炮。
马大炮像是根本看不见那个穿黄袍的八字胡,只问铁柱干啥去。
铁柱看见他,想大声喊救命,可奈何身体根本不受他控制。
因而在马大炮看来,铁柱只是低着头,嘴唇微微动了动。
像是根本没搭理自己似的,依旧往南走去。
马大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往村子的方向回去了。
铁柱在心里急声大喊,你别走啊!
可依旧是一副低头念咒似的模样。
八字胡回过头,冲他阴阴地一笑:“你是第一个,这村里的,除了那些半死不活的,一个都跑不了!”
八字胡说完这句话,铁柱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随后,他一直感觉自己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怎么喊也喊不出声来。
后来他走累了,就躺下睡着了。
等再醒来,就已经被我们关切地围着了。
听了铁柱的讲述,爷爷他们的脸色都有些沉郁。
陈瘸子给铁柱念了个安神咒,让他睡着了。
然后咬着牙,表情有些狰狞地向我爷爷确认:“铁柱遇到的这个人难道是魏友德?”
爷爷也是面色阴沉:“没想到,原来当年他没死!想必他暗中跟着咱们,早就知道了咱们藏身在这儿!”
一旁冯瞎子也冷冷出声道:“我说当年我问天推卦,卦象模糊难明,总觉得是有什么遗漏的变数,原来是他!”
“如今怎么办?”陈瘸子又问爷爷。
爷爷垂首沉吟,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又低头看着我。
片刻后,终于开口道:“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们已经躲了快十年了,本以为时间久了,外面的人就会把我们忘了。”
“可这十年里,通过老叫花子给我传的信儿来看,那帮子牛鬼蛇神从来都没放弃过,一直在暗中寻找我们的下落。”
“如今这太上四象镇山大阵一破,很快就会有人算出我们的所在,从而找上门来!”
顿了顿,爷爷回过身。
用手分别摸摸了我和豆芽的头,继续道:“前几日,老叫花子传信来,说已经有人推演出那半卷《奇门》,就附着在一个天生阴命的人身上—唉,可能很快他们就会盯上五儿了!”
冯瞎子在一旁淡淡开口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他的生辰八字本就属阴,可偏出生时又有地宫出世,得异象加身,注定此生不凡。”
“你偏想将他隐藏起来做个平凡人,这本就是逆天意而为。”
“疯子如果不是当初总是泄露阴间之事,逆天而行,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种终日疯疯癫癫的模样?”
他们所说的疯子姓吴,也是我们村里的人。
在我的印象中,他的年岁与爷爷他们相仿,可是总是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
他极少出家门,疯子有个儿子,是个木匠,可我也很少在村里见到他。
如今听冯瞎子这么一说,貌似这吴疯子父子,也是了不得的奇人。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不定哪天就会有人打上门来,我劝你把该告诉他的,还是都告诉他吧!”
冯瞎子“看”了我一眼,继续淡淡道。
“也只好如此了。”爷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已经不知道是这几天里,他叹的第几口气了。
从他们的谈话里,我听出来,爷爷似乎是将要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对了,那个东沟的鼠婆子呢?”
爷爷突然想起了鼠婆子。
冯瞎子道:“被我关在老四家的仓房里了。”
“把她带来吧,如果我没猜错,她也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我去带她过来!”钱老四说着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