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晖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所以我们会努力将伤害降到最小呀。”
“哼。”
男孩勉强点了个头:“听起来还算有点道理。”
末了,斜睨了他一眼:“看来执法者还是有点用的。”
然后摸了摸下巴,一脸勉强道:“那我以后,也当个执法者吧。”
叶文晖笑着看着他:“好啊。你很勇敢,一定会是个好执法者。”
说完后,他转头看向陈若瑶,努力用温和地声音说道:“现在,你愿意跟我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
陈若瑶看着他,怯怯地点了个头。
2018年的11月29日,年仅15岁的陈若瑶,一个人呆在卧室里看书。
出门应酬的父亲回来后,借着酒劲,将她扑倒在床上,对其实施侵犯。
事后,父亲威胁道,如果报警或者告诉任何人,就把她带离到别的城市。
“你身上都是我的印迹了,不会再有人要你的了。”陈立强这么对陈若瑶说道。
若瑶有试图暗示母亲,但母亲似乎对她的话不感兴趣。
“我妈在外面有个情人,我知道的。”
陈若瑶看起来满不在乎道:“我趁她洗澡的时候,翻过她手机,还跟踪过她。那个男的很年轻,跟你差不多大。”
陈若瑶用手指点了点叶文晖:“也不知道他看上我妈什么。可能是钱吧,我妈把所有线都花在他身上了。”
叶文阵试图理清这其中的关系:“……·所以,你的母亲对你并不关心。”
陈若瑶点点头:“是的。她早就想离开我们家了吧,可是她没工作,只能巴结那个男人,从他身上拿钱。”
她称呼陈立强为“那个男人”,她似乎并不愿意嘁他“爸”。
“刚开始,我和应浩谈恋爱是偷偷的,结果前段时间被他发现了。他反应很可怕,整个周未都把我锁在房间里,不让我出门。”
陈若瑶闭上眼睛,泪水从脸上划过:“那时候,我都以为我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叶文晖竭力平复情绪,问道:“后来呢?”
“后来……刘华就出事了。”陈若瑶双肩微颤,泪水不断滴落在床单上,逐渐浸湿成一个圆。
“我真的对不起他,我……·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以为他只是讨厌应浩,谁知道……我真的是害了他……该死的应该是我!我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眼看着陈若瑶情绪波动越来越大,护士赶紧从门外跑进来,轻声抚慰着她。
应妈妈也跟了进来,走到叶文晖面前,道:“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和你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叶文晖忙起身,跟着她走到了病房外。
“叶执法者。”
二人在门外站定后,应妈妈开口道:“经过这些事,瑶瑶受了很大的刺激。如果不是非必要的话,希望你们能少跟瑶瑶提这些事。她精神状况不太好,我怕她回想起来又……“
“应妈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这次来也就是为了取个口供。”
叶文晖笑着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道:“这些够了,后面不会再问了。”
应妈妈看起来放心一些了:“那就好,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会。”
叶文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口道:“看您对瑶瑶很是照顾,你们……”
“啊,瑶瑶是个乖孩子,又受了这么些苦,自己的爸爸妈妈又是那样的人。”
应妈妈温柔地笑了笑,道:“可能是母性本能吧,就想照顾照顾她。浩浩这孩子眼光不错,挺好的,就当以后多了个女儿了。”
一阵暖意流过叶文晖心头,他道:“那您和丈夫……”
“他啊,工作忙,让我先照顾他俩。”
应妈妈含笑道:“之前夫妻间小打小闹,一个不注意出了这么大事,我俩都觉得,以后要多关心孩子一点。”
叶文晖也笑了:“那也算有个还算圆满的结尾了。”
叶文晖回执法局后,把这件事告诉了队员。
队员们听完,一个一个感动得不行。
刘一楠最夸张,直接开始抹眼泪:“真好,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夏萤笑着打趣道:“一楠,你这话怎么说的跟老年人一样。”
“哎呀夏夏!”
一片哄笑声中,刘一楠扑过去挠夏萤的胳肢窝,夏萤边笑边躲开。
叶文晖看着这一幕,又转头看着跟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辛翼道:“哟,什么情况,你跟夏萤谈心了?看起来,她跟队里关系好了不少啊。”
辛翼得意地挑挑眉:“天才总是全能的,我们队可没有缺乏团队精神的人。”
“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把自己加进去夸啊。”
话是这么说,叶文晖还是真心实意对着他说道:“山上的事,谢谢你。”
辛翼正在打游戏,百忙之中抽出一只手对他摆了摆,表示不谢。
叶文晖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没走几步的时候,正遇见陈局从大门进来。
陈局依旧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但眉眼间却充满了喜悦。
见到叶文晖,他抬了抬下巴,冷冷丢下一句“这次做的还行。”便匆匆上楼了。
叶文晖待在原地,无言地笑了。
海城支队,好像比以前更好了。
……
“铛~”
哥特风的英式座钟,牢牢坐立在大门与侧门的中间。
齿轮和弹簧按照轨迹精准转动着,钟摆在空中摇晃,发出响亮且浑厚的一声钟响。
这声钟响从座钟内部缓缓溢出,朝四面八方流动着,渐渐传遍整座剧院。
周阿姨推着清洁车,从洗手间出来。
这是最后一片区域了,等把车上这几袋垃圾扔到后院垃圾桶里,她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走廊的灯突然灭了下去,周阿姨吓了一跳,慌忙一跺脚,让声控灯重新亮起来。
等暖黄色的灯光重新包裹她的时候,她感到安心了许多。
这要是搁以前,周阿姨不至于这么胆小。
但偏偏最近一段时间里,剧院流传着“闹鬼”的谣言。
周阿姨已经快五十岁,再过几个月就退休了,因此对闹不闹鬼也不感兴趣,别耽误她拿退休工资就行。
然而她今天有事耽搁,一直打扫到现在。
此时的剧院空无一人,只剩她一人,她不免有些害怕。
“好了好了,什么鬼不鬼的,都是自己吓自己。”
周阿姨重新握住清洁车的车把,安慰自己道。
一阵悠扬的歌声,从走廊深处传来,在剧院里发出低沉的回响。
周阿姨有点高兴:看来剧院里不止我一个人啊。
这座剧院常有歌剧和音乐剧表演,因此常有演员在空闲时间,找个无人的包厢练练声。
只不过这么晚了,还有人在练声,可见各行各样都不容易,都辛苦。
这同情心一上来,周阿姨就忍不住想去看看。
是哪位小伙子这么晚还在练声,便顺着歌声走了过去。
歌声是从五号包厢里传出来的。
周阿姨刚在包厢门口站定,还未来得及推门,歌声便戛然而止。
整座剧院恢复了安静,时钟的钟摆轻轻晃荡着,仿佛剧院里从未传出歌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