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事情变得明朗起来。
案发当晚,郭德鸣应该是和任小盈在一起。
至于郭德鸣为什么不愿说出这一点,是怕违法,还是另有考虑?
不过这些并不归刑侦支队管,所以夏萤也不在意。
她只需要让郭德鸣承认案发当晚,他又不在场证明。
他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郭德鸣沉默了许久,许久。
久到夏萤怀疑,这一招是不是没用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任小盈和这件事无关。”
郭德鸣沉着脸,道:“9月13号晚,她住在我家。我们整夜都在一起。”
这便是夏萤想要的话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夏萤到底没忍住,问他:“承认那晚你们呆在一起很简单,你为什么迟迟不愿开口?”
对此,郭德鸣没有回答。
这件事过了很久之后,夏萤才知道。
任小盈买了这个周日的飞机票,要离开这座城市。
郭德鸣想让她忘记过去,干干净净地离开。
他不想说出来,不想因为任小盈被扫黄大队抓起来。
任小盈的母亲,这段时间住在海城,他不想让她的母亲知道,自己淳朴可爱的女儿,在海城做这一行职业。
人性真的很有多复杂之面,夏萤这样想着。
何路夫之案仍在追查中,从便利店获得的录像截图被打印出来,贴在大街小巷的围墙上、电线杆上,投放在地铁、电梯里的显示屏上。
全城都在搜寻这名戴着口罩的神秘男子。
警方更是将剧院每一位工作人员的档案,翻来覆去的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丝突破点。
夏萤趴在自己的桌子上,仔细想着辛翼跟她说过的话。
那个U盘,是神秘男子寄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他到底是谁?
还有谁知道自己在海城分局上班?
夏萤想得正头疼,突然想起了什么,抓起电话。就给母亲去了一个电话。
“妈?”
“怎么了?”
夏母似乎对这一通电话颇感意外,问道:“出什么事了?”
夏萤单刀直入道:“你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是在剧院上班的?”
“剧院?”
那边明显顿了顿,才开口道:“怎么了?”
“有,是不是?”夏萤抓住了母亲的犹豫瞬间,立刻登陆网页版微信,将神秘男子的视频截图发给她。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母亲的声音才悠悠地传来:“……是他啊。”
“你认识?”
夏萤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她紧紧握住手机,生怕漏听一个字。
“……他是不是牵扯到什么案件中了?”
“妈!”
夏萤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告诉我,他是谁。”
又是许久许久的沉默过后,母亲缓缓报出一个名字。
挂掉电话后,夏母静静地端坐在沙发上,思考了许久。
而后,她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
“看来电显示还以为看错了,您今天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你是不是给夏夏寄了个U盘?”
“她找到你了啊。是个聪明孩子,果然不让我失望。”对方轻轻笑了一声。
“听说你让一个安装了监控的便利店工作人员,帮你寄了快递。”
夏母淡淡说道:“你是不是,故意想让她找到你?”
对方听到这笑了:“怎么,担心我跟她说些什么?”
“要是真的担心,我也不会告诉她你的名字。”
夏母语气平静道:“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跟夏夏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是吗。”
对方的声音突然阴冷下来:“那我们拭目以待。”
“请便。”
夏母挂掉电话,昂起头,窗外最后一抹夕阳,缓缓西沉。
……
夜深了。
夜晚八点,即使已经搜到了此人的地址,夏萤还是选择驱车来到白夜剧院。
此时,离案发当天已经过去半个月,白夜剧院仍旧处于暂停营业的状态。
据说股东内部出现了重大分歧,导致剧院迟迟不能营业。
不过这些夏萤都不关心,她只想抓住真正的凶手。
拿到姓名和地址后,夏萤原本想要告诉辛翼。
但都走到办公室门前了,她又停下了脚步。
这个人想单独见她一面。夏萤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这不是她*出现这样的直觉,那天她偶然闯进剧院密道的时候,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或许她能知道更多东西,一些,与此案无关的东西。
深夜的白夜剧院,孤独地屹立在路边,失去LED光照的它,不再散发出绚丽的色彩,在月光的覆盖下,显得落寞又孤寂。
夏萤推了推大门,门上了锁。
夏萤皱着眉思索了一会,便抬腿朝后门走去。
上次她追捕黑影时,记得剧院后方有一个侧门。
如果真的像她自己所想的那样,他也许会把侧门打开,等着她。
这种莫名的笃定从何而来,她也不清楚。
她从不信办案需要所谓直觉,或是预感。
但她此刻真真切切意识到,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着她,让她一步一步朝着剧院后方走去。
距离一点一点在拉近,下一个转角后,剧院的侧门就会映入眼帘。
夏萤毫不犹豫地迈出最后一步。
果然,侧门大大方方对外敞开,像是在等待着谁。
夏萤顿了顿脚步,深呼吸一口气,便迎着门走了进去。
从侧门进入后,便到了上次夏萤来过的演员休息室,公共区域放置了一块长方形木桌,用于大家共同吃饭、休息。
夏萤从桌椅旁走过,警惕地发现,有一间演员休息室,似乎在往外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夏萤右手紧紧握住了腰胯部的手枪。
想了想,又拿下手枪背在身后,弯下腰,放轻脚步,缓缓顺着光源靠近。
门上的演员名牌越来越清晰。
夏萤立在门前,终于看清楚了门上的字。
廖云天。
……
刚加完班的辛翼,推开办公室门,随手拿起桌上没开封的矿泉水,环视了四周。
拧开瓶盖灌了一口:“你们几个,怎么还不下班?”
“辛队不也是没下班么。”
有个男执法者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案子未破,能做点事是点事。”
“说是这样说,也不能总熬夜,熬坏了身子怎么办。”
辛翼放下矿泉水,起身在室内随便扫视了几眼:“嗯?夏夏忘记把包带回去了啊。”
“她好像有事吧。”
男执法者说完,又推了推眼镜:“看她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
“不清楚。”
男执法者摇了摇头:“她打了个电话,然后就直接离开了,去哪没有说。”
“打了个电话?”辛翼边说边走到夏萤桌边。
夏萤的桌面很整洁,除了电脑水杯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
与刘一楠桌上的各种卡通娃娃,形成鲜明对比。
辛翼隐约看见,键盘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掀开一看,是一张纸,纸上潦草写着几个字。
廖云天。
辛翼神情一愣。
……
此刻,廖云天就坐在夏萤对面,手边放了两杯热茶,一杯推至到夏萤旁边。
他鼻梁高耸,眼睛狭长并且眼角微微上扬,使他这个人看起来,有些面带桃花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