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风尘仆仆赶来,要不,还是先坐下用杯茶歇息歇息吧。”
陆飞雪回头,是苏万彻身边的小厮,一脸冷静地劝她,面上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表情。
她定定地看着他,不带感情,许久,直到小厮脸上的关心快要挂不住的时候,才发话了:“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人上门了?”
陆飞雪很少这么疾言厉色地发话,小厮因此先是惊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道:“没有啊,请夫人放心,将军府的门禁还是很严的。”
陆飞雪冷淡地瞧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根本不信这个心机深沉的小厮的话。
陆飞雪回来得太过突然,或者说她就是故意利用这个突然的归来,出其不意查一些该查的事情。
她命心腹在府中走动了一趟,未过多时,就有人前来汇报了。
“回禀夫人,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闲杂人等住过的痕迹。”
眼前的侍女是她器重的心腹之一,断断没有坑她骗她的道理。
“好,”陆飞雪也并没有陷入自我怀疑,她深知,一个人若想藏匿什么,就没有那么轻易找出来的道理。
可是等她亲自叫了各院的下人来询问后,都是统一口风的“没有”,让她有些动摇了。
或许,是她想得太多,所谓的箴言空穴来风,并不足信。
而且,现在府中确实是没有藏着什么暂住的女人。
她暂时放下心,松了一口气。
陆飞雪回到苏万彻的书房,想看看他这些天没有自己,是怎么样度过的。
苏万彻的佩剑放在案上,砚台旁的固态墨也已经用去大半,看来,他也在自娱自乐。
陆飞雪放宽了心。
她环视了一圈书房,刚想离去,就被《孙子兵法》和《八阵图》间的空缺吸引了注意力。
聪明如她,分明知道曾经这两本赫赫有名的兵书之间夹着那只红色毛笔。
她心中立刻浮现了一个念头:或许,是苏万彻自知不妥,将它收了起来呢?
陆飞雪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打算亲自把红色毛笔找出来。
她不怕翻箱倒柜,反正自己回来了,甜品铺子交给了旁人代管,除了整顿后院,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消磨。
于是,陆飞雪开始一本书一本书地翻找,直到她在最底层那本书下面,找到了一封字迹清秀的信。
信的封面上,直白地写上了收件人——“苏郎亲启”。
陆飞雪脑海中似有烟花绽开,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颤颤抖抖地打开那封信,清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致苏郎:花鲢这厢有礼了。这几日在府中美好时光,花鲢必然终身难忘。犹记当时海誓山盟,愿与苏郎情比金坚、天长地久,可惜夫人善妒,花鲢辞别,望有一日,再相见,相濡以沫。”
陆飞雪读着,一阵恶心冲上心头,她“啪”地一声合上信,刚想丢到火炉里烧掉,转念一想,又封好,唤来心腹:
“什么时候将军回来了,第一时间叫我。”
她面沉如水地走下台阶,此时正是中午,烈日炎炎,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太阳的炙烤般,心中一片冰凉,如万年积压的冰雪,难以消融。
姻缘劫,姻缘劫……
竟是这样的真相!
可是,她居然还对苏万彻抱有一丝希望——她多希望那只是白花鲢的计谋,如同当时一样,苏万彻是无辜的……
不,一切还得等他回来才见分晓。
陆飞雪摇了摇头,刚想回到书房里,就看到苏万彻一身朝服,看不出表情地向自己走来。
“苏万彻,你还记得,我走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陆飞雪淡然开口,脸上已经显露了失望之色。
苏万彻看到自己几日来心心念念的人儿,表情却如此阴沉,心下一沉:“飞雪,外面热,先回房里吧。”
陆飞雪不由得冷笑一声,原来他居然还能在这样的境地下,故作温柔地关心自己。
“给他看看。”
陆飞雪转向身边的心腹,那封信被完全展开,白花鲢字字“情真意切”的爱语,就这样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
苏万彻一时间不知是被欺骗的恼怒还是对陆飞雪的歉意更重一些:“一派胡言,我从未与她海誓山盟!”
“苏万彻,你还不懂么……”陆飞雪无奈地笑了笑,眼底一片落寞,“这早已不重要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带她进府了?”
苏万彻定定地看着她:“是。”
陆飞雪顿时感到山崩地裂般的绝望,她和苏万彻几步之遥,却仿佛相隔万里。
“原来如此……”她自嘲地笑了笑,泪意涌上来,被生生压下。
她走上前,用尽全力给了苏万彻一巴掌:“你好恶心!”
“这么茶的人,也敢往府里带……”
苏万彻承受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他的脸上多了五指红痕,依旧俊逸,却稍显狼狈:“我并没有和她……”
“够了!”陆飞雪打断了他的话,眼睛里满是嫌恶,她冷漠地瞧了曾经深爱的人一眼,决绝地转过身,“苏万彻,你脏了!”
这些天孤男寡女,他们必然已经发生了关系……
在她为他们的爱情诵经的时候 渣男贱女搞到一起,他们俩在她自己家里缠绵床榻,你侬我侬……
想象那个画面,真是令人作呕!
她想想都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陆飞雪不再看苏万彻一眼,吩咐心腹:“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你为何不信?白花鲢也只是被迫借住!”
“哦?可是她说的话,用心恶毒,罪不容诛!”
陆飞雪狠厉地反击道,她给了苏万彻最后一个机会:“她在哪?说,还是不说?”
苏万彻并没有说话。
陆飞雪已经失望透顶了,她对苏万彻的好感一路下跌,向着恨的方向狂飙。
“主子?”
心腹出声提醒,陆飞雪定了定心神,坚定道:“不说也没关系,你们动用所有人,把白花鲢给我找出来。”
“是。”
望着面色阴沉的主子,忠诚的心腹受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