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狂风暴雨将歇,五皇子府前,一个瘦小的女子浑身湿透,拽着大门上的铜铃拼命哭喊:“开门,开门,救命啊!”
守门的侍卫被扰了清梦,不耐烦地从屋子里跑出来,将打着的伞挪开一点,视野里出现一个面色戚戚的女子。
“你是何人?”
“大人,快,快告诉五皇子殿下。”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神悲戚,像抓住了一根浮木,死不撒手,“月婉莹月小姐被周府的人抓去拜堂了!”
侍卫本不耐烦要撇开手,听到月婉莹的名号,仿佛触了电一般:这不就是殿下曾经亏待的人么?
他当下将伞递给女子,再顾不得许多,赶紧去唤醒已然入睡的五皇子。
周府内。
美人泪花盈盈,然而纨绔如周公子,比那些匪徒不知高明多少,用月婉莹弟弟的命威胁几句,她也不得不听从了。
周家公子将月婉莹的手绑在背后,非要她和自己拜堂。
“一拜天地——”月婉莹苦兮兮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看着那帮助自己儿子为非作歹的两位高堂,月婉莹嘴角不断下撇。
“夫妻——”话还没说完,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随着“砰”一声响,大门被硬生生给弄倒了,踏门而入的,不是别人,却是那容色冷峻的五皇子殿下。
“我看谁敢造次!”
五皇子冷喝一声,一群皇家侍卫立时就冲上来,个个手持刀枪,将周府几人团团围住。周公子呆若木鸡,毫无气势,两手举起来,被五皇子踢了一下,根本不敢反抗,摇摇欲倒。
“殿下,我们在成亲啊。”周公子吃痛,头铁地道。
五皇子拿着长剑,剑刃直指纨绔的脖子,干脆利落地反问道:“成亲?女方不愿意,成的是什么亲?”
月婉莹被周围严阵以待的气势,吓得一激灵,泪花又要出来了,这次却含着藏匿起来的喜悦。
只有一种可能,是萱雪……
当时她们只对视了那一眼,萱雪就被她现在的主子——周公子赶了出去。没想到,她会愿意救自己,这个抛弃她的主子!萱雪知道月府众人无力回天,所以,冒着大雨去找了五皇子殿下求救。
泪水再次冲刷了她白净的面庞,五皇子瞧到她的神色,有些担忧地为她松绑,月婉莹终于脱离了那些束缚,擦了擦自己的泪水,想要上前同五皇子说些什么,却又不敢。
当时,五皇子本想对半夜闯来的萱雪治罪,然而当她说出纨绔欲抢月婉莹为妻之事的时候,他大为震惊,上一次,他差些没能保护她,这一次也绝不要迟!
还好,他没有来迟。
“好了,我送你回月府吧。”五皇子温和地同她道。
月婉莹摇摇头,五皇子有些惊讶,她犹豫着解释:“那里,不安全……”
是了,她父亲这么久都没来救她,想必是见状,干脆答应了周公子,只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
五皇子只知道她以为月府不安全,当下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又多了几分同情:“好,不去月府,那么……”
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自己府上能待着陌生女客么?虽然,他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求娶月婉莹的准备。
从那一次月婉莹被白花鲢陷害的时候,他就萌生了这个念头,当初多半是为了不被连累降罪,现在,却只是单纯希望,这个女子能够被人保护。
也许,自己有保护她的能力。
“我可以去殿下府上先待一待么?”
没想到月婉莹这么直白,五皇子踟蹰着同意了,他犹豫的一瞬间落到月小姐眼中,令她有些失落。
五皇子没注意到她的低落,只以为她是因为被绑架郁郁不振,便放下心来,冷冷扫视一眼周围,淡淡道:“周府所作所为,本皇子都看在眼里。”
“等着陛下发落吧。”
他的嗓音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孤知道了。”养心殿内,皇帝皱着眉头听五皇子讲,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是真没想到这周家小儿纨绔至此,闹这么大一出还让五皇子也来助阵。
“孤会革了周侍郎的职,将那周家小儿,打入大牢,秋后问斩!”
听到皇帝如此保证,五皇子敛下面上的阴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得有点促狭地开口了:“皇兄,臣弟想……想求娶月家小姐。”
后面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皇帝还是听到了,眼中多了几分玩味和善意的调侃:“怎么,救她都救出来情谊了?”
五皇子不禁他的调侃,叹了口气,似是认命了:“皇兄可以这么认为。”
自从先皇突发疾病去世,皇兄临危受命,成为九五之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谈过话了。
“哈哈,孤允许便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皇帝抚掌大笑。“希望这个月家小姐,能弥补弥补白花鲢给你带来的创伤吧。”
五皇子深深叩首,心底几多难言的复杂情绪。
对于他来说,陆飞雪是遥不可及的白月光,无法再憧憬;而白花鲢此人,却像生生点给他的蚊子血,令人恶心。
月婉莹……五皇子其实对她没有太特殊的感情,但心动和怜惜,是难以不承认的。
五皇子府中。
月婉莹认认真真梳好妆,提早等待五皇子的到来。
她很想告诉五皇子,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对两次向她施以援手的他动心了。
或许感情没有太深,但她会尝试着做一个他喜欢的女子。但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她确也等到了五皇子,和令她足够兴奋的好消息。然而五皇子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让她激动的心,再次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骤然冷下来。
或许,这么大的惊喜,也只是他对自己的同情心带来的。
月婉莹这样想着,在五皇子府的人看她的眼神变得不一样,并向她道喜的时候,强颜欢笑着浮起笑容应付。
到了夜里,她在五皇子给她安置的住所歇下了,月婉莹将丫鬟们都支使出去,只留下萱雪一个人。
自从萱雪冒着死救了自己,她选择原谅这个护主心切的丫头,将她留在了身边,如曾经一样。
“萱雪,我们逃走吧。”
月婉莹挑了挑灯芯,对着门口的萱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