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的结果就是两个马克杯变成三个。
客厅里,陈安崎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左边一个席夕霖,右边一个莫子铭。
三个人都沉默,气氛安静得实在诡异。
陈安崎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的茶杯升起袅袅热气,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吧?
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那个、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各自回家、各自安排晚饭?”
没有人回应。
陈安崎:“……”
都不说话是吧。好,那就一起在这里坐死算了!
她闭了闭眼,自暴自弃地端起茶杯吹一口气,慢慢地品。
席夕霖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靠近陈安崎这边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搭在她后面的沙发靠背上,仿佛在宣示主权。
莫子铭姿态端正而绅士,余光里瞥见席夕霖的动作,俊朗的面容隐藏着不悦。他抿了口茶,忽然侧头对陈安崎说:“你喜欢喝茶,我那儿有些祁门和印度大吉岭产的红茶,过会送点过来给你。”
“啊?”陈安崎一时没反应过来,“不、不用了……”
席夕霖却捕捉到重点,“过会?”他冷淡道,“一个男人频繁出入一个陌生女人家里,恐怕不太好吧?”
他强调了“陌生”两个字。
莫子铭一笑,“我和安崎是朋友,而且又是邻居,平时就应该多串串门,多走动走动。”
“邻居?”席夕霖眼中的冷意更甚,他下颌线紧绷,“以前怎么没听说安安有这号邻居。”
这号烦人、死皮赖脸的邻居。
莫子铭不理会他话里的嘲讽,对陈安崎说:“喝茶有讲究,绿茶性寒,红茶性温,你皮肤偏凉,体质应该也是偏寒性,所以以后多喝红茶,也养胃。”
陈安崎尴尬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子铭,你真的挺细心的。”
“对你我当然要细心。”莫子铭璀璨一笑。
陈安崎能感觉到左边的席夕霖双眸都快射出箭来了。她很怕再这么下去,他们两个没打起来,自己就会被他们目光中的敌意射成筛子。
她不自觉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席夕霖忽然弯了弯腰,目光越过陈安崎,看向莫子铭,“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莫子铭对他突然的友好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作答,“莫子铭,那你贵姓——”
“席夕霖,安安的——”席夕霖薄唇轻启,清清淡淡的样子似要说出什么惊天秘闻。
陈安崎嗅到苗头不对,立刻截断他的话头,“前任男友!分手很久、好几年没联系的前男友!”
两个“前”字都被咬得很重。这是纯心撇清关系的节奏。
席夕霖表情微变。莫子铭亦是一怔,刚才看见他们在玄关拥抱的画面,他早猜到他们关系不一般,还怕是什么狂热追求者,没想到是前男友。
前男友,说明过去在一起过,但是已经分手,现在是两不相关。总比什么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要好!
莫子铭一笑,“原来是安崎的前男友啊,幸会,席先生。”
席夕霖的下颌线绷得像一把利刃,陈安崎嘲讽他是前任也就算了,这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子铭也敢公然强调“前”这个字?!
他冷冷一笑,“前男友起码还有正大光明出入安安家的理由,不知道莫先生这个邻居又是为什么登门造访呢?”
莫子铭提起一口气,“安崎请我来喝茶,顺便聊聊天。”然后耸耸肩,灿烂一笑。
意思很明白了,你是不请自来,我是受主人之邀,谁高谁低,一眼可辨。
席夕霖攥紧五指,陈安崎离得近,恍然听见他指节咔擦作响的声音。
陈安崎:“……”
她实在无语,她不明白她有那么多烦心事要处理,为什么要在这里陪两个大男人做口舌之争?!
她放下马克杯,转头看向席夕霖,逐客令的话已经到嘴边了,但是看见他黑眸里的慑人冷光,瞬间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个狗男人好像在生气……
要是让他现在走的话,不知道又要仗着怒火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叹气,没办法了,柿子都是挑软的捏。莫子铭看着脾气要比席夕霖好太多,只能逐个攻破,让他先走了。
“子铭,不好意思,今天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只能改天请你喝茶了。”陈安崎转头对莫子铭说。
莫子铭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和席夕霖僵持,只会给陈安崎带来困扰。他站起身,大方一笑,“好,说话算话!不过,下次我带茶来,借用你的厨房和茶具。”
“好。”陈安崎对莫子铭的善解人意感到感激。
她正要站起来,送他到门口。莫子铭笑着阻止,“你脚上还有伤呢,就别这么客气了。记得,待会用冰块敷一下。如果明天还没好的话,一定要去医院。也可以让我当免费司机送你去。”
陈安崎微笑,“好,谢谢你,子铭。那我就不送了。”
陈安崎坐着不动,旁边的席夕霖却站起了身。
陈安崎一怔,这么自觉?终于知道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也该跟着滚蛋了???
席夕霖忽然对着莫子铭一笑,“客人要走,做主人的怎么能不送?莫先生,我送你。”
说着,人已经走到玄关处打开了门。
陈安崎彻底无语,转头对他大声说:“你胡说什么啊?谁允许你做这里的主人了?很好,既然你人都走到门边了,麻烦你再往外跨一步!再见!不送!!!”
席夕霖半边肩膀靠在打开的门板上,很是悠闲地来一句,“现在还不是这里的主人,不代表以后不是。”他想了一下,好像不对,他纠正道,“不对,以后我们结婚,我的全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所以,这里我只能算是半个主人。”
陈安崎:“……???!!!!”
她怒容满面:“你神经病啊!谁要和你结婚!你要做梦,麻烦滚回家再做!”
席夕霖笑:“这里就是我的家啊。和我结婚的人当然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