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夕霖面无表情,清俊不屑的眸光表明了一切。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就回房间了。离开厨房之前,丢下一句话,“东西收拾干净,不吃,光闻都会中毒。”
陈安崎:“……”
好气哦。她挥着锅铲,想跳上去一下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经过几次试验,陈安崎悲惨地发现自己的确丝毫没有厨艺天赋。每次不是把菜搞砸,就是把厨房搞翻。
渐渐的,她就放弃做饭的想法,愉快地投到外卖和方便面的温暖怀抱里。
但是,每次在同一桌吃饭,席夕霖面前总是管家送来的精致餐点,而陈安崎只能抱着自己的泡面碗大口大口地吸溜。
虽然康师傅牛肉面真的很好吃,但是无论怎么也比不上席夕霖的法式料理大餐啊!
陈安崎那时心里在想,席夕霖好小气!连只没肉的小虾都不肯分给她!
再后来,相处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特别是闹了一出离家出走之后,席夕霖答应陈安崎再也不赶她。并且在生活的小细节上,也有所迁就。
那次,陈安崎扮成JK少女去面试,差点被副导演吃豆腐,还是席夕霖天神般降临,带她脱离险境。
陈安崎为了报答他,再次出山,戴起围裙进厨房做菜。无论她怎么信心满满,结果可想而知。
不仅微波炉差点炸掉,厨房也被搞得乱糟糟的,各种材料被扔的到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十几只猫同时进了厨房,一同搞破坏!
席夕霖被微波炉发出的怪叫给从房间里逼出来。还没走近,就闻到了缭绕在整间房子上空的奇异味道。
他掩住口鼻,蹙眉走过来,“你在干什么?”
陈安崎两根食指对对碰,心虚地不敢看他。“呵呵……我、我在尝试做菜啊……你不是还没吃晚餐吗……”
“……”
席夕霖扫视厨房一圈,整张脸冷的可以。
他说:“冰箱里有现成的披萨和海鲜拌饭,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或者你想吃什么,也可以叫外卖。”
言下之意,何必不自量力,又进厨房搞什么黑暗料理!
陈安崎知道他还在为自己差点被副导演潜规则的事生气,于是好脾气地解释道:“这不一样啊。今天你救了我,我想诚心地感谢你。所以才要亲自下厨做菜给你吃啊!”
她仰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对他微笑,一双杏仁眼闪着晶亮的光,清澈又纯真。
席夕霖抿紧了唇瓣,心里那点气早被她这一笑给弄得荡然无存。但又不肯这么轻易放松神态,毕竟陈安崎这个小炮仗可不是天天这么乖巧可爱!
他沉着脸说:“那你做了什么?我饿了,现在要吃饭。”
陈安崎听说他要吃自己做的饭,顿时双眼含笑,转身进厨房端菜。
“我做了很多!你看,这是青椒肉丝!这是麻婆豆腐!这是酸汤乌鱼……”
陈安崎像个小陀螺,旋转着从乱糟糟的流理台上端出一道道菜食。
摆上桌,席夕霖的脸都黑了。
青椒切的比扁担还宽,肉丝又长又黑,这叫青椒炒肉丝?
麻婆豆腐里汤水一片,红艳艳的豆瓣酱起码放了半瓶,豆腐都成米粒的,菜做成这样,麻婆答应吗?!
还有什么酸汤乌鱼,汤面上浮着一层白沫,酸菜裹着鱼肉,鱼肚子上那条黑漆漆的细线难道不是没处理干净的肠子……
陈安崎托着腮,一脸期待地看着席夕霖,“快尝尝啊!我觉得这次有进步!真的,我刚才吃了几口,不难吃!”
说着,就递来一双筷子。
席夕霖沉默地接过来,白皙饱满的额头却不自觉落下三条黑线。
以身施毒,这是他当时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几个字。
他在几道菜里选了风险系数最低的麻婆豆腐,筷子在豆腐碎里夹了几下都没成功。陈安崎急了,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放进他碗里,还解释说:“豆腐太嫩了,一碰就碎!下次我买老豆腐。你别看它卖相不好,但真的很好吃!”
席夕霖低头,就着白饭尝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吃的?!”陈安崎眼放精光,就等着接受表扬了。
席夕霖闭了闭眼,缓慢地嚼了几下,然后微微仰起脖子把菜都咽了下去。
他看向陈安崎,点头道:“好吃。”
陈安崎顿了一秒,随即像个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得到老师表扬的差生,开心地手舞足蹈。
“哈哈哈……太好了!我就说嘛!我尝试好几次!终于做出来了!哈哈哈!”
席夕霖趁她不注意,赶紧喝口白水润润嗓子。真的……太咸又太辣了。
但是看见她陈安崎高兴得像个孩童,他眼底有软光闪过,唇边也不自觉扬起了一道好看的弧。
菜是真的不好吃,但是那天晚上,席夕霖破天荒地添了好几碗饭,还把陈安崎做的三道菜都一扫而光。
到最后,陈安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拍着胸脯道:“你放心,以后我经常给你做!你想吃什么都跟我说!”
席夕霖正在喝水,一下没忍住,直接呛住了。
“怎么了?”陈安崎赶紧递来一张抽纸,笑着说:“是不是听到我经常下厨,就很兴奋啊?”
席夕霖压了压唇角,垂眸点了一下头。“嗯。”
陈安崎仰天大笑,都快把房顶给掀了。
后来,做菜的技术慢慢精进。陈安崎才知道当时做的那几道菜根本不配被叫做菜,应该是猪饲料才对!
可是席夕霖竟然面不改色地都吃了,还夸赞好吃。
很久之后,陈安崎拿这件事调侃席夕霖。席夕霖面色生硬,道:“不是你说做你男朋友的第一关,就是要有个金刚铁胃吗?”
陈安崎一愣,心里随即像装了蜜糖一样。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想当她男朋友了啊。
而今,五年过去。想起当年事,竟然泪如倾。
陈安崎在黑暗中掩住双眼,不知为什么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
终究,他的身边站了另一个女人,肯洗手作羹汤,能做出令他满意的菜食。
而她,仿佛在时空的另一边,只能默默目睹他与别人的欢乐,在黑暗中当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