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林夕月穿上了校服,背着个小书包,由小伍送着上学去了。
“卖报,卖报……西城早报!东城各地军阀混战,西城受无辜牵连。顾督军已向东城军阀开战,誓要为西城讨回公道。”
耳畔响起报童一声声热情的叫卖声,那清脆的童音在大街上显得尤为特别。
林夕月看向窗外,就见报童奔跑在街头巷口高声叫卖,把一份份报纸送到读者手中。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商贩们正卖力吆喝着招揽生意,无暇顾及今日报纸内容。仿佛一点也不受东城战乱的影响,西城受牵连了也不怕。天塌了,还有顾督军给他们顶着呢。
看着车窗外一副祥和景象,坐在车内的林夕月一阵恍惚,沉积于记忆深处的往事蓦然浮上心头。
前几日,她还在疯狂跑路寻找活路,如今的她,却有了另外一番境遇。真真是让人唏嘘。
林夕月不禁好奇问道,“小伍叔叔,这里怎么和我之前呆的地方不一样?”
小伍解释道,这里是西城,二十年前,顾督军率十万军镇守此地,其他军阀便不敢轻易来犯。老百姓们安居乐业,经济繁荣发展。顾督军的存在,也算是暂时守住了一方安宁。
顾督军的士兵从不剥削骚扰百姓财物,军民之间相安无事,相处和谐。可以说是顾督军治军严明,赢得了当地百姓的拥戴。
而她之前呆的城市则是东城,东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各地军阀争夺地盘,手段用尽,完全不顾老百姓死活。以致战火纷飞,枪声四起,民不聊生。百姓命如草芥,流离失所,怨声载道。
林夕月点点头,若有所思。
西城小学一年级教室——
林夕月在老师的带领下走进教室,原本闹哄哄的课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漂亮的新同学到来,顿时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
一群小孩子先是伸长脖子笑嘻嘻地瞅着她,而后围着她热切地问她要坐哪。
林夕月朝课桌上看去,班里就只有一个小男生对她兴致缺缺,正撑着个小脑袋看向窗外,表现得很是冷漠。
林夕月拎着个小书包,一路往他旁边的空位走去,待老师帮她把桌椅放好后,她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周围同学也随之倒吸了一口凉气。
隐约听到同学喊她别坐那里,说她旁边那个小男生脾气臭爱打人。
她也不在意,就算是多了不得的人物,大家不都一样几岁大,有啥好怕的?
老师也适时地出声,“陆同学,不能欺负新同学哦。”
陆华明听到旁边动静,转头厌烦地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他其实很是排斥旁边座位有人,要是同桌聒噪,或者动手动脚的,他一定会把这个人暴揍一顿的。
好在一天下来,同桌小女孩只是安静坐着,看书本或画画,从不制造噪音或者调皮捣蛋。
林夕月在课室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认真听课,不惹事不吵闹,只想好好地做个乖小孩,尽量不给顾齐轩添麻烦。
真好,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她也不端着了,学着其他小孩子一蹦一跳去上了厕所。
才刚上完厕所洗了手,就见一群比她大一些的女生雄赳赳气昂昂地围着她转,为首的更是指着她叫骂道,“就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婊子捣乱了我姐姐的相亲是吧?”
林夕月一脸迷茫,“什么?”
“装糊涂是吧?要不是你这臭婊子,齐轩哥哥怎么会不来,害我姐姐在咖啡厅足足等了两个钟,回来就拿我撒气。”陈小玲咬牙切齿,一脸愤恨,看对方的眼神像是要打杀了她似的。
几个女生在她的指示下快速抓住了林夕月的两只小手,使劲压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林夕月想说些什么,脸上就被重重地扇了几个耳光,对方很是用力,打得她脑瓜子嗡嗡的,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痛。
怒火如潮水般汹涌,在林夕月心中不断翻腾,无处宣泄。比她们矮了一截就算了,想挣脱开来又挣不脱,也没人救场,只能任人欺压。这个中滋味,真真是让人既憋屈又难受。
她没惹事,居然也能招来一群神经病。她气得不禁握紧拳头,怒目圆瞪,眉宇间透露出不可遏制的愤怒,“特么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呦呵,你这臭婊子还敢骂我。”
一只手在她脸上呼过,林夕月又挨了一巴掌。
一双大眼瞬时迸发出凶狠的目光,使劲瞪着她面前的女生,很是不服气。
“你还瞪我。”陈小玲又一个巴掌呼在林夕月脸上,惹来林夕月杀人般的眼神。
“铃铃铃……”终于,上课铃声响了。
“小玲,教训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要上课了。”几个帮忙抓手的女生其实是有些忌惮顾齐轩实力的,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可毕竟她们收了好处,只能赌一赌顾齐轩没那么看重眼前这个小女孩了。
“等会。”陈小玲不解气地又踹了几脚在林夕月腿肚子上,直到将她踹翻在地了,才咧开嘴笑了起来。
“走了,上课去了,等会老师来了要我们罚站了。”几个女生看的心惊胆颤的,随便教训下就可以了,她这像没打过瘾一样对着人猛打,谁受得住?
“走了,走了,你不走我们要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些后悔答应做帮凶了。见她还不走,纷纷放开手离开了。
陈小玲见状只能悻悻然地跟着大家离开,她仗着人多势众,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无所顾忌。若是剩下她一个人……
转身视线接触到那个凶狠的目光时,陈小玲心底一颤,忙不迭地离开了现场。
等她们一个个走完了,林夕月才踉踉跄跄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林夕月靠在墙上缓了缓,才慢吞吞地走出这个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地方。
顾氏大厦五楼——
小伍接了电话,立马在顾齐轩耳边小声说道,“少爷,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林小姐逃课了,最后一节没上,人也不知去哪了。”
“派人先去周边找找,务必要将人找到。”
“是,少爷。”
众人在校外寻了一圈还是一无收获,顾齐轩怕她被人绑架,忙加派人手去寻。她若是在学校还好,人身安全至少能得到保障。可若是在校外,就不好说了。毕竟,西城早已不是表面那么平静了。
此时的林夕月,就躲在学校的一处小树林里坐着,周围微风习习,鸟语花香,让她低落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待下课铃声响起,林夕月估摸班里学生走的差不多了,才悄悄地回到课室,拿起书包走人。
待走出校门,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
在校外没找到人,小伍猜测人应该还在校园内,于是便在校门口等着。
距离放学铃声响起半个钟后,小伍果然看到了林夕月,她正低着头,捂着脸从校门口出来。
坐上车,直至到达别墅,林夕月始终一言不发。
“少爷,林小姐找到了。”
今日的林小姐很不对劲,过分安静了,平日的她嘻嘻哈哈,调皮嬉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今日她许久才从学校出来,而且还一直捂着个脸,脸色难看,小伍猜她在学校可能遭遇了非人对待。
“去哪了?”顾齐轩冷冷地看着她,那么多人找她,她倒好,一声不吭藏起来了。
“我……”她低着头没去看他,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
“到底去哪了?”他压低声调,有些不悦。
“我在学校小树林呆了一节课,不想上学了。”沙哑的声音从她嘴里冒出,声音中带着些无尽的委屈与固执,眼泪也不争气地跟着簌簌掉落。
兰姨心疼地看着林夕月,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眼泪,替她开口道,“少爷,林小姐应该是在学校被人打了,脸都肿了。”
听到她第一天上课就被人欺负,他心里更是不悦,“手拿下来,走近些让我看看。”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捂着脸看向别处,眼里噙着眼泪。
林齐轩拿她没办法,看到她受了伤还要逞强的样子,他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将她的手腕一把拉下,脸上的掌印赫然在目,红肿的掌印在白皙的小脸上显得格外清晰。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沉闷,其中还夹带着些许冷气。
“你被人欺负了?”
“嗯。”
“为什么?”
她咬着唇一句话也没说,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冒出,一滴滴地从脸颊上滚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强忍着不哭出声。
总不能说因为他没去跟人家姐姐相亲,她才受的这无妄之灾吧?
而且,就算她说出来了,他会挺身而出帮她收拾那些欺负她的人吗?
见她还是不吭声,自顾自地哭着,他心里有些烦躁道,“小伍,你派人去查一下。半小时内我要知道结果。”
“是,少爷。”
“兰姨,带她去洗澡先,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是,少爷。”
兰姨带着林夕月上楼清洗,快到楼梯口转角处时,突然传来顾齐轩清冷的声音,“蓝医生,麻烦你过来一趟,给个小女娃清洗伤口。”
林夕月转头看去,就见顾齐轩正在打电话。
听到他安排医生过来给她处理伤口,林夕月感觉到心口处有暖流涌过。
或许,他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