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二月,万物复苏,花红柳绿,莺歌燕舞,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月,迎来了由礼部主持,在京都贡院举行的考试——会试,就定在二月十五。
各地举人皆可应考,考试期间考生不得离开考场,吃喝拉撒睡觉都在考场内。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连考九日。第一场在十五,第二场在十八,第三场在廿一。
三场所考内容,为四书五经文、诗赋以及策问,与乡试同。
进入考场前需进行严格的搜身,以防考生将试卷答案或提纲藏在身上。搜查合格后,每人发三根蜡烛,以备晚上答题。
进去后房门马上封锁,考官给考生分号,考生找到房号后,就在里面答题,晚上也在里面休息。
每个考生的号舍皆是一个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的小单间,前面放了桌椅,里面则放了床铺。
考生就在这样的狭小空间里苦思冥想、奋笔疾书,进而写出妙笔生花的文章。
因会试需要先一日入场,萧夫人给萧景炎备好了考试所需事物后,送萧景炎出了府门。
丞相府外,萧景炎就要动身前往考场,却见不远处有一少女匆匆赶来,见清来人正是心头所想之人,萧景炎心中满是喜悦。
林夕月听闻萧景炎今日就要赶往考场,急忙忙从家中出来,只为给萧景炎送一份祝福。
好在最后赶上了,他还没走,林夕月开心地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符纸递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真切地说道,“炎哥哥,这符纸是月儿昨日特意上山去云莲寺所求。唯愿炎哥哥此去一路顺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萧景炎点点头,接过林夕月那折成三角形的符纸放入自己的荷包,扬唇一笑道,“谢谢月儿妹妹。”
眼前这一副郎情妾意的场景让人不禁有些动容,但小厮还是提醒道,“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嗯,走吧,月儿妹妹再见。”说完,萧景炎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前,同林夕月说道,“月儿妹妹回去吧,再过十日我便回来了。”
“嗯,炎哥哥再见。”
林夕月朝萧景炎挥了挥手,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十日后,萧景炎考完试回了丞相府。
在家休息了三日后,林夕月便找上门,约他明日同去方府接亲,还带了一套红衣给他。
农历二月廿八,宜嫁娶。
黄昏时分,晚霞染红了整个天空。
这个时辰,京都城东区本该一片祥和,而此刻却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之人早就得知今日是尚书大人嫡子和光禄寺卿嫡女成亲的大日子,这么大的喜事,这么个好日子,大家都想凑个热闹,图个吉利。
因此,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都在等待着尚书府的迎亲队伍。
不知何人传来一声,“来了来了,迎亲队伍来了!街上的人快闪开些!”
远远地,有一队繁复华丽的红衣队伍踏着鞭炮的轰鸣,缓缓地涌入沸腾的街道开出路来。
百姓翘首踮足,簇拥观望着这场婚礼。
因想见识一下古代成亲的场面,林夕月装作男子打扮,和萧景炎一同混进了迎亲队伍里面。
二人皆是一身红衣,头发束起,在轿子后头远远地跟着,倒也不显眼。
林夕月只觉得今日的他不同于往日,也不知是红衣映衬地肤色发亮,或是光线的缘故,竟显得他越发地风度翩翩、熠熠生辉了。
而在萧景炎眼里,此刻的她就如同水中婀娜绽放的粉荷,美而不妖,却又娇柔媚人。
最要命的是她美而不自知,总能在不经意间撩动他的心弦。
队伍里的乐队,手里持着喇叭唢呐,铜钹皮鼓。一路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
只见队伍正前方,为首的是个穿着红衣、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他脸上泛着欢愉的笑容,正骑着一匹头戴红花的高壮白马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男子,便是新郎了,看着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
他一袭红袍加身,胸口戴着一朵大红花,头戴一顶红锦玉冠,乌发则被一根金杈整整齐齐地束在了里面。
到了光禄寺卿府后,新郎去了厅内迎娶新娘,而林夕月和萧景炎二人则在院外等着她兄长把新娘接出来。
林夕月没有跟过去,生怕被林文兴给认出来,回去又要挨训。
院内一片喧闹,林夕月在外头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见新娘的兄长背着新娘出了院子,往府外的轿子行去。
后面跟着林文兴和一众接亲人士,林夕月忙拉着萧景炎低头跟在队伍后面。
新娘上了轿,方父方母喜极而泣,心里颇为不舍,可女儿终归要嫁人。
“起轿。”
看着迎亲队伍启程回女婿府,方父方母更是泣不成声。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尚书府外,大门两旁的大红灯笼已点燃了灯内烛火。
下人们拿着鞭炮立在两旁,翘首以盼。没一会就看到了往这边徐徐前行的迎亲队伍,接着是轿身全用红布包裹,轿顶四角缀着火红凤锦流苏,由八人齐抬的轿子。
轿子两侧跟随着浓妆艳抹的喜娘和女方的贴身丫鬟,轿子后面还有护送嫁妆的家丁和保护队伍的士兵。
路旁还有一波士兵维持着街上秩序,涌动的人群依旧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是探头探脑地观望这场婚礼。
一阵风吹来,轿窗方帘微微卷起。
轿中的新娘,千娇百媚,一身艳红色,一派喜气之色。
她头戴凤冠,脸遮红盖头,上身内穿红绢衫,外套绣花红袍,肩披霞帔;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手里紧紧地捧着个大红苹果。
而林夕月和萧景炎二人则一边闲聊,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过了半天,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这才从熙熙攘攘的大街脱离,到了披红挂彩的尚书府前。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了起来,林文兴轻松一跃,便下了那匹高头大马,回身请出那轿子里头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两人跨过轿沿,进了府门,踏过火盆,沿着一地红毯来到了灯火辉煌的大厅堂前,上面端坐着衣着华贵的林父林母。
吉时已到,林父一挥红色的衣袖示意拜堂开始,喜娘会意,开始念婚嫁祝词。
“一拜天地。”林文兴转过身来,方湘玉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过身子,二人向着堂外的青天跪下,雪白的额头轻轻的扣在光滑的地毯上。
“二拜高堂。”两人转身向着林父林母叩头跪下。
“夫妻对拜。”两人面对着彼此轻轻提衣,弯腰叩首。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听到礼成,那密密麻麻的来宾们拍掌祝福,现场一片轰鸣。
林文兴要随行送新娘入洞房,他先是独自一人向后转身,像在场的官员、长辈朋友们道了谢。
方才牵着新娘手中的同心结出了大厅,走向了后院。
“林大人,恭喜恭喜。”礼成之后,在场所有人连忙向林父道喜。
“呵呵,今日我们不醉不归。请诸位大人,还有光临寒舍的每一位朋友入席。”说完,林父起身引领着厅上的客人入席。
新娘被送入新房后,林文兴又出来向客人一一敬酒。
灯火朦胧的新房内,新娘坐在绣着百花齐放的红色绸缎被上。
而被子底下,则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林夕月见新娘子被送入后院后,她也回了自个院子。
丫鬟伺候她换了一身红色的高腰襦裙,头发依旧梳成了双丫髻。发髻周围则圈了两串红色绒花,耳垂处戴着一对流光四溢的红色宝石耳环。
一路行来,手上的铃铛链子叮当作响,声音清脆悦耳,更是显得少女俏皮可爱。
换了穿着打扮后,林夕月才又回了前厅。兜兜转转找到了萧景炎后,同他坐在一起吃喜宴。
半个多时辰后,和二人同桌的客人们相继离去。
最后,桌上只剩下他们二人,而林夕月还继续倒酒喝着。
今日兄长结婚,林夕月从接亲到晚上的喜宴,心情一直都激动不已,仿佛成亲的是她本人一样,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似乎是被喜庆的气氛感染到了身心,她高兴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女儿红,没一会便喝醉了。
眼前的男子正盯着她发呆,林夕月浅笑嫣然道,“不要一个劲地盯着我看哦,看久了要是发现我越来越好看,忍不住爱上我可怎么办?”
她迷离的眼眸含笑含俏,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似要引人一亲芳泽。
萧景炎只觉得坐在面前的女子仿若琼楼仙子,今日的她越发娇艳,特别是喝了酒后,脸蛋和耳垂皆是一片红晕。
他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左手,动情地说道, “月儿,我喜欢你。若我金榜题名,三元及第,你可愿嫁我?”
听到眼前英俊的男子深情地向她告白,林夕月右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眸看他。
见她瞧着他又不回话,萧景炎心中开始忐忑起来,抓着她的那只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这长得好看,又满眼深情的男子,温柔地说着喜欢你,还想娶你,这哪个女子能拒绝得了?
她完全没了思考能力,回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嘴上回道,“我愿意。”随后则痴痴地笑了笑,傻里傻气的。
萧景炎闻言,顿时心花怒放,心里的喜悦之情直接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