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暗中,苔藓下的指南针残片泛着幽蓝荧光,那幽蓝的光如同神秘的眼睛注视着许言。
他缓缓蹲下,用战术匕首刮开表层菌膜,指尖能感觉到匕首与菌膜摩擦时那细微的阻力。
表盘上的树脂裹着半枚破碎的枫叶,叶脉纹路清晰可见,与蛛丝地图标注的第三安全点完全重合——神树果实可能就在河对岸。
战术手电的光束如利剑般刺破晨雾,那雾在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朦胧的质感,河面泛起不自然的银白色涟漪,波光闪烁,似有无数细碎的银片在跳动。
许言蹲在岸边检查装备时,战术靴底沾着的发光粘液突然变得滚烫,那股滚烫透过靴子直刺脚底,让他本能地一缩脚。
他下意识甩掉靴子,看着胶质物在河滩石上烧出焦黑痕迹,耳边是胶质物灼烧时发出的“滋滋”声,鼻子里还能闻到那股刺鼻的焦糊味,这才惊觉脚下的青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色,原本翠绿的颜色逐渐消逝,如同生命在快速流逝。
"看来有东西不喜欢访客。"许言将鹿角信物别在领口,那枚从医院怪谈带出的青铜铃铛在腰间叮当作响,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河边回荡。
他摸出最后两片人鱼眼泪结晶含在舌下,冰凉的触感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太阳穴的胀痛稍缓——上次在地铁站被空间折叠伤到的神经还没完全恢复,此时那股胀痛似乎也在这冰凉中渐渐收敛。
河面宽度不超过十五米,但所有探测设备都显示对岸在三百米外。
当许言试探着将登山杖伸进河水,杖尖瞬间结出霜花,那霜花晶莹剔透,在光线下闪烁着寒光,水面下闪过成串气泡组成的警告符号。
这是他在游乐园怪谈里见过的古诺斯语,但当时写在旋转木马的铜牌上。
"不能直接渡河。"这个认知来得太迟,许言已经借着惯性冲出去三步。
战术手套触到水面的刹那,河底突然浮起无数半透明手臂,带着冰碴的指尖勾住他的武装带,那冰碴触碰到皮肤时,是彻骨的寒冷,仿佛要将血液都冻结。
腰间的青铜铃铛发出刺耳鸣响,那声音尖锐得如同利刃划过耳膜,震得最近的三条手臂炸成冰晶,冰晶破碎的声音清脆悦耳。
瑟拉的身影从树冠飘落时,晨雾在她足尖凝成冰阶,她的身姿轻盈如燕,精灵耳尖的水晶坠子晃出讥诮的弧度。"莽撞的探险家总活不过第三章。"她屈指轻弹,许言靴底的冰层立刻蔓上膝盖,那冰层蔓延的速度极快,带来的寒冷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知道为什么渡鸦从不在此处筑巢?"
许言忍着骨髓里的刺痛摸向战术包,手指触碰到金属时,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一哆嗦,发现所有金属制品都蒙上了霜。
河面开始浮现血色纹路,这些交织的线条正在组成某个倒计时——他认出这是医院负二层停尸房的警戒符文,但当时是用尸油写在门框内侧。
"空间嵌套..."许言心中思索着,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
他突然扯开领口的鹿角信物,沾着舌尖血的金属片划过水面,那血滴在水面上晕染开来,如同绽放的血花。
沸腾的河水突然静止,那些血色符文像被橡皮擦抹去般迅速消退。
他趁机将战术包里所有含盐的补给品倒进河里,人鱼眼泪结晶遇水激发的蓝光中,对岸距离突然缩短到正常值。
瑟拉指尖的冰晶锁链悬在半空,精灵少女眯起琥珀色的眼睛:"你篡改了规则?"
"只是找到漏洞。"许言晃了晃滴血的鹿角,青铜铃铛表面的锈迹正在剥落,他心中想着:所有怪谈空间的底层逻辑都惧怕“污染”,这种“污染”或许是打破了怪谈空间原本的平衡,就像不同规则之间的冲突与覆盖。
用更强大的异常覆盖现有规则,就像用岩浆熄灭山火。
他踏着逐渐解冻的河床向前,脚下的河水在解冻时发出“滴答”的声响。
当许言抓住对岸垂下的气根时,怀里的蛛丝地图突然自燃,那火焰迅速蔓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灰烬飘散处,三十七个新坐标在视网膜上灼烧出残影。
他最后回头看了眼河中央的瑟拉,精灵少女化作藤蔓没入树影前,用唇语留下了某个坐标的经纬度。
战术手套的测温仪显示周边骤降14℃,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许言擦掉睫毛上的冰碴,发现刚刚渡河的位置飘着具冰雕。
那是个背着登山包的人形,面部轮廓与他有七分相似——显然是被规则抹杀的"错误选项"。
鹿角信物突然发出蜂鸣,尖锐的蜂鸣声让许言的眉头紧皱,他按住狂跳的太阳穴蹲下身。
某种超越听觉的震颤从地底传来,像是巨型机械齿轮开始咬合的前奏,那震颤通过地面传递到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也微微颤抖。
他摸出最后半瓶荧光孢子撒向空中,看着绿色光点组成医院病房的立体投影——这分明是三个月前破解过的空间结构。
但这次投影里多了棵贯穿所有楼层的巨树。
荧光孢子勾勒的巨树投影在许言视网膜上灼出重影,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他摸出战术包夹层的抗辐射药片咬碎,苦涩的药粉混着舌尖未干的血腥味在口中散开,他咬着牙,强行将医院走廊与原始森林的重叠影像撕开。
地底传来的齿轮声突然消失,战术手套上的温度计指针开始顺时针疯转。
"还有四十七秒。"许言盯着腕表表面凝结的冰花,那冰花如同美丽却又危险的艺术品。
他扯下战术背心的魔术贴,将急救包里的止血绷带浸入残留的荧光液体——三个月前在医院负二层,他用同样的方式破解过空间折叠。
河岸突然响起枯枝断裂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格外刺耳,许言心中一紧,他感觉到有危险正在靠近。
他反手甩出匕首,刀柄撞在二十米外的桦树上,惊起三只渡鸦,渡鸦的叫声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渡鸦爪间缠绕的银丝在晨光中闪烁,那是俄罗斯选手伊万惯用的侦查道具。
许言弯腰假装系鞋带,趁机将含在舌底的人鱼眼泪结晶吐在指缝——结晶遇氧瞬间汽化的蓝雾里,隐约映出五个藏在树冠间的身影。"该谢幕了。"许言突然朝着反方向狂奔,战术靴精准踩碎三块看似随机的河卵石,河卵石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
当最后一块碎石迸裂时,整片河滩的青苔突然翻卷成浪,裹着荧光孢子冲上十米高空,那壮观的景象如同绿色的海啸。
藏在树冠间的窥视者们被迫跃下,其中两人来不及收起的钩索在孢子雨中燃成灰烬。
马克的猎刀贴着许言后颈划过,刀锋上未擦净的熊血滴在孢子幕布上,竟腐蚀出焦黑的孔洞。"耍小聪明救不了你第二次。"这个德国壮汉的机械义眼泛着红光,那是上次在核电站怪谈付出的代价。
许言突然侧身撞进马克的防守死角,沾着荧光液体的绷带缠住对方手腕。
当马克下意识挥拳时,绷带里渗出的液体突然凝固成冰晶锁链——正是瑟拉先前施展过的招数。"看来精灵小姐的规则残留物挺好用。"许言贴着对方耳畔低语,趁机将半片鹿角信物塞进猎刀刀鞘。
渡鸦群突然集体俯冲,伊万的银丝网罩住即将暴走的马克。"省点力气对付规则。"俄罗斯人指间转着枚青铜铃铛残片,那是许言上周在地铁站丢弃的诱饵道具,"西南方三公里,至少五个小队在向神树移动。"
许言擦掉战术镜片上的荧光残留,视网膜残留的三十七个坐标正在重组。
当第七个坐标与瑟拉留下的唇语经纬度重合时,他摸出最后三颗荧光孢子弹射向高空。
孢子炸开的绿色光晕中,隐约显现出神树主干上盘踞的蛇形阴影——那是他在游乐园鬼屋见过的管理员标志。
"跟着渡鸦的飞行轨迹。"许言突然将战术包倒扣,所有金属装备哗啦啦散落在地,那嘈杂的声响在森林中回荡。
当众人本能地后退半步,他已经踩着伊万的银丝跃上树梢,"五分钟后这里会变成酸液沼泽,不想变成森蚺的夜宵就赶紧动身。"
马克踢飞脚边的水壶,看着铝合金壶身在苔藓上腐蚀出白烟,终于骂骂咧咧地跟上队伍。
许言余光瞥见德国人悄悄擦拭猎刀鞘里的鹿角碎片,嘴角浮起转瞬即逝的笑意——那枚沾染过精灵规则之力的信物,足够引发三次空间紊乱。
穿越第七片食人花丛时,许言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异样,他的腕表突然开始渗血,表面凝结的冰花融化成血珠,在表盘刻画出歪斜的诺斯语警示。
他放慢脚步,任由林晓故意留下的荧光苔藓沾满裤腿——这些在游轮怪谈里培育的变异植物,此刻正将危险信号传递给三公里外的监测小组。
当神树特有的琥珀香气钻入鼻腔时,那香气浓郁而迷人,但许言却没有丝毫放松,他战术靴底的荧光液体恰好流尽最后一滴。
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视网膜上重叠的医院走廊与森林景象终于彻底分离。
只是那棵贯穿所有楼层的巨树投影,在消散前突然伸出枝条指向东北方——那里本该是瑟拉消失的方向。
战术手套的测温仪发出刺耳鸣叫,许言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14℃",突然意识到真正的规则惩罚从未解除。
身后传来渡鸦的凄厉惨叫,他回头时正好看见伊万的银丝网在空中冻成冰雕,而马克的机械义眼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霜花状的血丝。
神树主干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许言却突然单膝跪地。
战术镜片映出的树冠层上,三十七个荧光坐标正以违背欧几里得几何的方式排列重组。
他摸向腰间突然沉寂的青铜铃铛,发现铃舌不知何时变成了半片带血的枫叶——与渡河前发现的指南针残片上的图案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