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认证？”
南蛮王突然愣住了。
天地认证是对于皇子一项测试，通过的皇子就拥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一般来说，每一代皇子中仅有一人能通过认证，直接成为太子。
可在他这一辈，出了问题。
老皇帝三个儿子，大皇子没有通过认证，二皇子与三皇子都通过了认证。
太子未立，这才导致了三十多年前那场皇城之战。
南蛮王失去皇位，他的儿子自然不算是皇子，应该是没有参与天地认证的资格的。
小皇帝早就在十五岁通过了认证，成功继承了皇位，此时已经坐稳了。
南蛮王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搞什么鬼，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他问道：“天地认证是皇子才能参与的，为何让我的蛮儿也参与？”
福以山却是没好气的说道：“皇子参与只是惯例，并不是定好的规矩。”
“太皇太后疼爱世子殿下，自然是要为殿下争取这次机会的。”
“不是人人都像王爷一样绝情，能够做到三十多年对自己的母亲不闻不问，还将自己的儿子亲手丢弃的。”
福以山的话说的很难听，但又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其他人敢在南蛮王面前说这话，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可福以山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又在二十年前救了世子的命，南蛮王也无可奈何。
最关键的是，这些话戳中了南蛮王的痛处，让他心中有愧！
是啊，为子不孝，为父不慈。亲手抛弃儿子，该是有多绝情！
南蛮王态度变好了许多，又问道：“福公公，天地认证极为严格。测试的便是皇子的心性与天赋。”
“蛮儿心智未开，三格全无，又怎能通过认证呢？”
福以山笑了笑，绕有深意地说道：“王爷可还记得千年前的圣人，帝闯？”
“那自然是记得。”
“那王爷可还记得圣人是什么体质？”
福以山这话让南蛮王瞬间清醒了。
皇室先祖也只是千年前圣人麾下一员，被圣人分封镇守中州。
那用于天地认证的机关，正是圣人遗留。
自己的儿子体质特殊，与圣人极为相似，想必是能够通过认证的。
南蛮王拱了拱手，谢道：“多谢公公提醒。”
“这样的话，我会尽量安排蛮儿入宫的。”
“只是蛮儿确实状态不太好，还需要休整，只能请公公再等上几日了。”
福以山阴阳怪气地回道：“也罢，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再多等上几日。”
“反正王爷都命令老奴不要费心了，老奴可不敢抗命。”
南蛮王脸色微变，笑着说道：“公公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敢命令公公呢。”
“我还指望公公能多照顾照顾蛮儿呢。”
听罢，福以山冷哼一声，走开了。
南蛮王对着福以山的背影说道：“夜里黑，公公瞧好路，可别摔着了。”
听到这话，福以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黑暗中，南蛮王嘴角浮现出一抹阴森的笑意，眼中有了些许杀意。
一个阉人，敢如此傲慢无礼，如果不是要用到他，南蛮王必定会要他死。
忍气吞声，不是他南蛮王的风格！
……
夜已经深了，韩坚白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城中的家人，远去的儿子，误会他的邹傲之，心思缜密的小皇帝，看不透的南蛮王……
韩坚白的心里乱的很。
作为一地主官，他面对城民问心无愧。
作为臣子，他面对陛下也是问心无愧。
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后路。
百姓说他大公无私，但他其实是有私心的。
他想保全家人，也想保住地位。从一个小小的兵卒走到今天，他付出了太多的努力。
他两袖清风，是因为不爱钱财。他努力往上爬，则是因为爱权力。
他深知有权力才有地位，有权力才有一切。
不然他也不会努力的从南蛮王手中夺权，成为一个实权总督。
皇帝要的是制衡，那就要在这南王城立足，也就不可能绕过王府，这是前几任摸索出来的道理。
于是他拜访南蛮王，没有把关系闹僵。
至于和霸天阁联姻，则是皇帝陛下的授意，他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谁又会知道，南霸天早就和南蛮王穿了一条裤子？
况且，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的想要联姻，儿子和南霜完全是偶然间走到了一起。
还有儿子发病这件事，去王府请大夫帮忙也是迫于无奈，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要怪也只能怪那邹傲之心胸狭隘，在王府受了气撒在他的身上。
听信南蛮王和南霸天的话，又不问缘由的调查，还不加甄别，不仔细斟酌，随意便定了自己的罪！
可笑，真是可笑！
他韩坚白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至于南蛮王，几件大事早已令他钦佩不已。
他完全不愿与之为敌，甚至已经有了主动投靠的想法。
如果不是家人还在京中，北军风骨不允许，他才不怕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墙头草。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身临其境了才会知道有多么正确。
想到北军，他就不免心痛。
吴朗将军，夫人，还有那十万袍泽，时时入梦，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知道惨案的背后有阴谋，但他却根本查不出是何人所为。
因为从表面上看，只是决策的失误！
爬的更高，高到可以触及真相，也是他的心愿之一。
韩坚白也清楚，如今有吴家和他站在一起，那么北军百万将士就和他站在一起。
可越是这般，他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皇帝陛下因为北军的缘故，可能真的不会动他，但芥蒂肯定是会存在的。
一旦失势，芥蒂就会变成杀人的刀，到时候，像前几任一样在京中安享晚年都不可能了。
韩坚白起了身，披上一件衣服去了书房。
他要上书自证清白！
不行的话，就告老还乡！
从此到京都，需要半月时间，若是送给驿站快马加鞭，说不定还能赶在邹傲之入京之前送到陛下的面前。
韩坚白下笔飞快，详细讲述了其中的缘由，句句发自肺腑。
洋洋洒洒竟是上万字。
一封信毕，天已经蒙蒙亮了。
将第一封信命人送去驿站，他又写了第二封信。
上书乞骸骨！
意思很简单，若是陛下不信，我便告老还乡，再不参与朝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