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女孩在睡梦中被惊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才看到，那名受了重伤的中年人此时正在床上翻来覆去。
女孩吓了一大跳，赶忙起身，趴在中年人身前问道：“你怎么了？”
“你哪里不舒服？”
“你要喝水吗？”
“……”
女孩一连问了好几遍，中年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边摇着头，一边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闭着眼，表情十分痛苦。
女孩被这样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她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表情，看样子，一定很疼吧。
女孩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很可能根本没有醒，此时可能还在做着什么噩梦。
毕竟，能受这么重的伤，肯定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
女孩很焦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这人一直昏迷，她倒是还能给他喂水，喂食物，照料着他。
但中年人这个样子，小女孩根本没办法把食物和水喂到中年人的嘴里。
那样的话，可能还等不到爷爷把大夫请回家来，这人就会被饿死了。
到那时，爷爷即便请回了大夫，又有什么用呢。
“该想个办法让他不要乱动。”
女孩低着头嘀咕着，一边嘀咕，一边还不忘在四周寻找着合适的物件。
她的眼光突然在墙上挂的那根绳子上停了下来。
“有了，用绳子把他绑起来！”
女孩兴奋的取下绳子，走到了中年人的身边……
没过多久，中年人就被女孩五花大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女孩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皇宫，影卫密牢。
福以山站在一个牢房外，用手绢捂着口鼻。
“这密牢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味道，杂家可是不愿意多闻。”
福以山看着牢房中衣衫褴褛的女子，淡淡的说道。
原本蹲在角落的女子听到这个声音，像是发了疯一般，直接朝着福以山扑了过去。
可是两人之间有铁栅拦着，女子终究是扑了个空。
她双手扶着铁栅，整个身子都趴在上边，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怨恨。
“姓福的，太皇太后让你善待我，为什把我丢在这个鬼地方？”
“我要见太皇太后，我要告诉她老人家，你违抗懿旨！”
“哼！”
福以山冷哼一声，说道：“在这密牢中，能不受打骂的，也只有你一个了。”
“这若是不叫善待，那怎样才叫善待？”
“莫非，让你这个刺杀世子殿下的刺客住在皇宫中，一日三餐要人照料？”
“你说，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说着，福以山把脸凑到了女子的身前。
仔细一嗅，福以山面露嫌弃，对着一旁的人说道：“为什么她的身上一点臭味都没有？”
“我说过，除了打骂，其他的，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那人赶忙跪在地上，说道：“公公，小的不敢。”
“有何不敢？”福以山带着几分怒意说道。
“太皇太后说过要善待她，若是出了差错，小的担待不起。”
“废物一个！”
福以山一边骂，一边踢出一脚，那人直接就废除了很远，在地上哀嚎着。
福以山冷眼看着女子，说道：“我给你机会告诉太皇太后，可你出的去吗？”
“即便出去了，你又见得到太皇太后吗？”
“就算见到太皇太后，你说出了此事，太皇太后会管你的死活吗？”
“你是刺客，不是郡主！”
“该醒醒了！”
女子听到福以山的话，不禁有些怀疑。
太皇太后是说了要善待她，但还是让人把她送进了这密牢之中。
由此可见，太皇太后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一个刺客而已，又能得到怎样的好待遇呢？
她也很清楚，这密牢中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密牢中整日都会传出别人的惨叫声，恐怕所有人都在收着严刑拷打。
和她一样的那些北凉的密探，有两个已经被人抬出去了。
而她在这里没有受到打骂，甚至连吃的东西都比其他人要好。
除了那让人崩溃的黑暗，和那整日没停过的老鼠叫声，这里并不是那么糟。
但对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无时无刻不记得世子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死在黑暗中，老鼠和蛆虫会一点一点吃掉你的身体……”
每每想到这句话，她就不禁要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下，是不是有老鼠正在撕咬她的身体。
这样的煎熬，她已经受够了。
她把这些都归结于福以山违抗懿旨，要害她。所以见到福以山时，她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
但福以山的那些话让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想要过得好，他就只能讨好福以山，而不是这种态度。
想到这里，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福公公，是我错了。”
“我应该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而不是把您当做仇人。”
福以山微微摇了摇头，起身背对着女子说道：“今日来这里，并不是来看你的。”
“只是路过，顺变看一下你有没有死。”
“现在，该去办正事了。”
福以山一边说着，一边向密牢的深处走去。
女子知道那深处关押着的，一定是比她更重要的犯人。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越往深处去，里边关押着的人就越危险。
刚开始，两旁牢房中的人还会恭敬的对着福以山叫上一声“福公公”。
这些人都深知在这监牢之中该怎么活下去，那就是讨好福以山。
只要福以山高兴了，他们就能少受一点打骂。
但有些人并不像他们一样，愿意对福以山低头。
那些人自然都在更深处。
果然，没走几步，里边的牢房里就传来了那些人骂福以山的声音。
“阉狗，放老子出去，我要杀了你！”
“姓福的，与我大干一场，我定取你狗命！”
“福以山，过来受死！”
“……”
那些人一边说着，一边还要用力地打着铁栅，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们自然都是认识福以山的，也不愿意对福以山低头。
在他们眼里，福以山就是个小人，是个心狠手辣的阉狗。
他们在这密牢中日日受苦，恨不得对福以山扒皮食肉。
但福以山面对这些人的叫骂，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这些人现在只能逞口舌之快，根本没有一点威胁。
即便真的把这些人放出来，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福以山就这样在那些人的叫骂之中在一个牢房前停了下来。
与其他牢房不同的是，这个牢房中关押了两个人，其他的牢房都是只关了一个人。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牢房中原本有四个人，只不过有两人被打死后抬出去了。
这是这座密牢里的常事，所以除了那女子，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
福以山孤身一人进入牢房之中，走到了那两人的面前。
他们两人就是北凉的密探，当时参与了刺杀世子的事。
他们虽然没有修为，但都有武术，之前潜伏在河江城周围时，各个都是体面人。
但现在，他们与乞丐无异。
甚至，乞丐都比他们过得好。
两人因为收到了严刑拷打，已经浑身是伤。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完好的地方，身上的衣服更是已经被血浸透，凝固成了一块又一块的血斑。
但两人并没有因为身上的伤而萎靡不振，见到福以山到来，两人都是挣扎着起身，恶狠狠地瞪着福以山。
如果眼神能杀人，福以山恐怕已经被他们杀了好几次了。
他们的眼神已经告诉了福以山，他们根本不会屈服，根本不会像那个女子一样脆弱。
哪怕是死，他们也不会说一个字。
福以山看着两人，摇头说道：“你们这是何苦呢？”
“只要说出你们身后的人是谁，我保证不再对你们严刑拷打，也会留你们性命。”
“甚至，若是说的东西有价值，我说不定能够放了你们。”
两人还是恶狠狠地看着福以山，没有说话。
福以山再次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不说，你们还要继续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受苦，直至死亡。”
“其实，这件事根本没那么重要，今天我来这里，是要问你们其他的事情。”
两人眼神稍微缓和，福以山这才说道：“我在寻求一种长生不老的方法，不知道你们北凉，可有这种方法？”
两人没有一点反应。
福以山说道：“说出来，我一样可以饶你们不死。”
“这又不是出卖你们主子的事，说出来还能让你们获得自由，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眼神躲闪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福以山点了点头，一人才开口说道：“传说，极寒之地有一件宝物，得到就能长生不老。”
福以山眼前一亮，对另一人说道：“他说的可是真话？”
那人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北凉人都知道的一个传说。
因此，有很多人都前往极寒之地，想要找到宝物。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从极寒之地出来。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前往那里。
毕竟，长生不老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
福以山皱着眉头，心里却想起了世子说过的话。
世子说，流云子已经找遍了天下各地，没能知道办法。
以流云子的性格，绝不可能放过北凉这么大的地域不找。
这样的传说，他也一定会知道。
但世子说，流云子根本没能找到任何办法。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两人在说谎。
要么，这个传说是假的。
福以山回道：“很好，这件事的真假，我会派人去查，等事情查明，你们也就会自由。”
“但现在，我还有第二个问题。”
“你们可曾见过能够千里追踪的人？”
听到这话，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福以山是不是在开玩笑。
千里追踪，修士都不能做到，天底下还能有这样的人？
见两人怀疑，福以山回道：“你们不用质疑，只需要回答知不知道。”
两人再次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统一了意见。
一人摇着头说道：“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福以山已经能够确定，两人回答的第一个问题是真的了。
如果两人在骗他，一定会随便编一个地方，骗他一次。
但既然两人说了不知道，那就表明两人的回答不是假话。
福以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
今日他只是想问一问这两个北凉人，知不知道追踪术，毕竟他还要找师兄。
他已经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想要找到会追踪术的人。
但没有一点反应。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来这里碰一碰运气。
但没想到，他的运气不错。
虽然没能从两人口中得知追踪术的下落，但他起码知道了长生不老术的传说。
这样的话，他在世子面前也好交差。
走到女子牢房前时，女子再次趴在了铁栅上，眼巴巴的看着福以山，一句话也没说。
她打的眼神已经从怨恨变成了乞求。
福以山轻轻地叹了一口，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出了密牢，福以山很快就召集了影卫，派出人到北凉去打探情报。
其实在很久以前，太皇太后局已经有意在向北凉派出间谍了。
但自从塔黄阿嚏后得知了皇帝的计划之后，太皇太后在北凉的情报系统就并入了皇帝的情报系统之中。
而皇帝自己在北凉建立的情报系统，甚至比太皇太后的还要完善。
由此可见，皇帝很早就已经在图谋北凉了。
当时知道这件事时，太皇太后和他都是十分震惊，而震惊之余，也是感觉到了皇帝的超人之处。
因为此时，太皇太后还高兴了好几天。
但现在，整个情报系统都在皇帝手中，用来打探北凉的军事。
现在他想要查这些东西，确实是有些困难。
毕竟大战在即，皇帝根本不可能让密探查这些没有用的民间传说。
虽然皇帝并没有拒绝世子的请求，但福以山心里很清楚，皇帝肯定不愿意救流云子。
所以这件事，只能秘密进行。
影卫也有修为，在中州很厉害，但一旦到了北凉，灵力受限可就没那么厉害了。
但现如今，他们确实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