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希望你不会骗我。”
“骗我的后果,你承受不了,你身后的那些人,也承受不了。”
“若是办得好,我不介意多一条你这样的狗。”
金老爷微微一愣,赶忙低着头说道:“能成为阁下的狗,是我的荣幸。”
“还请阁下帮我度过这次难关。”
中年人看了看老头的尸体,淡淡的说道:“来时的路上有一段悬崖峭壁,把人扔下去就行了。”
“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谁也查不到你的头上。”
金老爷恍然大悟,对眼前这个中年人更多了几分敬佩。
“多谢阁下提点。”金老爷躬身对着中年人道谢。
中年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直接走开了。
很快,中年人就身影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金老爷看着中年人消失的地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一名手下上前问道:“老爷,这人说的能行吗?”
金老爷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能行。”
“把人丢下去,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只会以为这老头是失足摔死的。”
“这么高的山崖掉下去,恐怕直接就摔烂了。”
“到时候,可就是真的死无对证了。”
几名手下都是点着头,似乎也是想明白了。
又有一人问道:“老爷,那黑花不是价值千金吗,为什么这人说价值万金?”
金老爷咬着牙说道:“混蛋,那群人敢骗我。”
“这人说他是京都的,那么京都应该就是这个价格。”
“我以为只有咱们给那些山民压价,可没想到,回过头来,竟然还会有人给我们压价。”
“动我的钱,这个仇我老金记下了。”
那人又问道:“老爷,这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么嚣张?”
金老爷摇了摇头,说道:“恐怕真是什么厉害的人。”
“明里暗里说我身后的人,还不把金家放在眼里。”
“能够把几百金币当做小钱,还能帮刘老头在京都安家。”
“在看他说话的语气,身上的穿着,绝不会是一般人。”
“能牵上这层关系,我看谁还敢再压我的价。”
“就是便宜了那刘老头,竟然接连走了这么大的狗屎运。”
又有人问道:“老爷,我们就这样放过了刘老头和刘老二吗?”
“好不容易抓到的,就这么放了?”
“要是他再坏我们的事怎么办?”
金老爷眉头微皱,说道:“他们都要搬到京都去了,还能怎么坏事?”
“就算他真的想要坏我们的事,有这个人在,我们还能做什么?”
“难不成把人给得罪了,让他把我们这些事都给捅出来?”
“真是白痴!”
那人又问道:“老爷,仅凭一面之词,您就能确定这人的身份吗?”
“京都能够不把金家放在眼里的。恐怕只有李家了吧。”
“可他如果真的是李家人,那必然与小李大夫有关。”
“说不定,消息就是小李大夫泄露的。”
“可李家人绝不会对我们这么仁慈。”
“老爷,难道您就不怀疑他的身份吗?”
金老爷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就叫孤陋寡闻。”
“京都繁荣了近千年,造就了无数的富贵人家。”
“你们所知道的大家族,只有李家河金家。”
“但实际上,京都不知道有多少隐世家族,在暗中把持着京都的各行各业。”
“也只有这些家族的人,才能不把金家给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绝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恐怕,金家也惹不起。”
“如果能和隐世家族牵上关系,哪怕做一条狗也是荣幸。”
“况且,到时候还要把人送到京都,自然能够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都不怕,你们还怕什么?”
几人赶忙点着头回道:“老爷说的是。”
“老爷威武。”
“……”
两个人抬着老头的尸体,带着老头的大背篓,其他人再次抬起了轿子。
他们没有选择在寻找刘老头的家,因为中年人呢已经发了话,他们不敢再胡来。
一行人下了山,行走到那处悬崖峭壁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两人将背篓给老头背上,直接将老头被丢了下去。
过了很久,悬崖下边才传来老头尸体落地的声音。
这一次,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
另一边,中年人再次回到了之前自己所待的那个山洞中。
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灵力也没有完全恢复。
这里是他知道的最为隐蔽的地方,所以他选择在这里疗伤。
至于那金老爷,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知道金老爷会乖乖地把人给送去。
为什么不杀?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杀了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这样的人,留一个把柄,以此控制住,比杀了更有用。
他的天下大计是要推翻皇室的统治,所以需要图谋的有很多。
推翻皇室之后,他要建立新的朝代,就需要民心的支持。
像这样的为祸一方的恶人,现在留着,甚至是暗中养着,让他们为祸山民,从而让山民对朝廷失去信心。
这样一点一滴的不信任汇集成大江大河,就会发展成民怨。
到了最后,朝廷就会民心大失。
到那时,他顺应天命,**而起,一方面打着旗号推翻皇室。
一方面惩治这些恶人,将民心收服。
双管齐下,朝廷定是无力回天。
这么多年来,他在全天下埋下无数的棋子,不仅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
他也埋下了很多这样的恶人,就是为了利用民心。
这个金老爷,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等他埋下的棋子足够多,实力足够强。
所有的棋子就会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定时炸弹。
到那时,不仅是中州的陈姓皇室,就连北凉宇文皇族的统治,也会被推翻。
继而,整个天下,从西荒到东海;从北凉到南蛮地,甚至是东海那神秘的人迹罕至的海岛,北凉更北边的极寒之地,都将成为他的疆域。
那时,所有对不起他的人,都将受到惩罚。
这个过程中,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中州两个皇帝已经死了。
所以刚刚无辜死掉的那个老头,也是微不足道了。
在中年人看来,老头能够为他的宏伟事业起到一些微末的作用,那是老头的荣幸。
……
第二日中午,福以山再次来到了皇阁的所在地。
这一次,那些守门的弟子都不敢再拦他了。
那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福以山直接飞上了主峰,还和阁主在金殿内长谈的事,他们也都清楚。
在惊叹福以山实力的同时,他们也在猜测福以山的身份,以及和阁主的关系。
但他们什么也没能知道。
这样的事,自然是不会让他们看到的。
福以山也没再理会这些弟子,直接飞上了主峰,进了金殿。
皇阁主依旧盘坐在圣人像前闭着眼修炼。
福以山没有打扰他,拜过圣人像之后,也盘坐在了皇阁主的身边,开始运转灵力。
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到中州,想要到皇宫中寻找太皇太后。
作为东海唯一的归元境修士,第一高手。
他不把中州的任何人放在眼里,以为靠着自己的实力就能与整个中州为敌,救出“被困在”皇宫中的阿莲。
但还没到京都,他就被拦了下来。
那一战,他惨败于皇阁主的手下。
仅仅一招,他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皇阁主惜才,将他带到这皇阁的主阁所在地,将他带到了这金殿中。
圣人像前,福以山在皇阁主的开导下想明白了很多事。
也知道当时的阿莲是太后,已经成了中州皇室的一份子,心甘情愿留在皇宫中,并不是被困在其中。
他也得知,阿莲早就爱上了老皇帝,放下了从前。
他也痛苦过,也愤怒过。
但最后,他还是接受了现实。
想明白之后,他愿意陪在阿莲的身边,装成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太监。
在与皇阁主约法三章之后,他才如愿。
而在这金殿中的那段时间里,他很多次都想现在这样,和皇阁主并肩盘坐在圣人像前修炼。
皇阁主有意收他为徒,将他收入皇阁。
但他拒绝了。
在那段时间里,皇阁主也想现在这样,偷偷地传授法术给他。
但他还是不为所动。
现在,他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修为跌落到九元境,寿命与凡人相同的人,还能让皇阁主这么重视。
甚至,还能把那失传已久的秘术追踪术传给他。
皇阁主没能收他为徒,不能光明正大的传他法术,所以只能采用这种方式自欺欺人。
一开始,他也只是想让福以山感受到皇阁法术的精妙之处,以此引诱福以山加入皇阁。
但福以山领会法术的速度实在是让她惊奇。
二人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已经有了师徒之实。
追踪术虽然是秘术,但并不是因为太难而失传的。
恰恰相反,追踪术是因为太过于简单,不被人重视,才逐渐失传的。
所以,这样的一个简单的法术,福以山很快就领会了。
片刻之后,两人都睁开了眼睛。
福以山并没有急着动用,而是开口问道:“老家伙,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师兄在哪里,然后一举将他拿下吗?”
“你本可以不传我法术,自己动用追踪术的。”
皇阁主笑了笑,说道:“那日你拿走了长命锁,不就是在防范着老夫吗?”
“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知道呢?”
福以山问道:“你难道就不怕我师兄真的为祸天下?”
“失去了这次机会,恐怕再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皇阁主笑道:“不怕。”
“修炼之人本就该无欲无为,不能过多的参与人世间的烦扰之事。”
“当年我师父和上一任的流云子,就是因为参与过多,才受了雷罚,不幸陨落。”
“可怜两个距离得道成仙只是一步之遥的人,最终只能是遗憾陨落。”
福以山又问道:“你是皇阁阁主,保护皇室,稳固皇室统治是你的责任。”
“你就这么放手,对得起你入阁时的誓言吗?”
“修士违背誓言,恐怕也会遭天谴吧。”
皇阁主回道:“会不会遭天谴,那也要试过了才知道。”
“更何况,皇阁中还有我师弟,我徒弟坐镇。”
“你师兄恐怕是不足为虑。”
福以山回道:“你恐怕是小瞧他了。”
“最了解他的人是我,而我很清楚,他绝对有这样的能力。”
皇阁主并不惊慌,一脸平静地说道:“即便是这样,有你在,他也做不了什么。”
“只要你维护皇室,就足够了。”
“哼,笑话。”福以山冷笑一声,说道:“中州皇室是我的仇敌,你觉得我会维护吗?”
皇阁主道:“会。”
“你以为你在维护的是你的阿莲,与皇室无关。”
“但实际上,你并不是这么想的。”
“你对世子的感情,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
“不然的话,你也不可能瞒着你的阿莲为世子做这么多事。”
“别忘了,南蛮王和世子也是皇室之人。”
“师父和上一任的流云子当初还是没能看透。”
“既然天地认证了两位皇子,那就注定了会有两个君王。”
“一南一北,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参与这件事,导致自己陨落。”
“所以,如果你以后要站在世子那边,也不要有顾虑。”
福以山笑了笑,说道:“老家伙,你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呢?”
“我又不是你徒弟,你不该对我说这些的。”
“要说,你也应该对杨九说这些。”
皇阁主摇了摇头,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说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你没认我做师父,但在我心里,你是我最看中的徒弟。”
“皇阁,终有一天我会交到你的手中。”
“到那时,接或不接,都看你的选择。”
福以山笑道:“老家伙,又想占我便宜。”
“我可没兴趣接下你这烂摊子。”
“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一点,你的好徒弟似乎和皇帝走的有点太近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皇阁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走了。”
福以山摆了摆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