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眼神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如果你真的恨我到了这种地步，不惜用上十年时间来布局，那我无话可说。”
“我认栽。”
“这条命，二十年前就该给你了，是我欠你的。”
“现在你想要，我便还给你。”
“动手吧，我绝不还手。”
说着，中年人闭上了眼睛。
福以山举起手，灵力逐渐汇聚在手掌中。
他瞪着眼，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真想就这样吧师兄给打死，为天下百姓换来一个和平稳定的天下。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做到。
手中凝聚的灵力逐渐消散，他也放下了手。
“我没有那么恨你，也不想要你的命。”
“难道你真的修为倒退？寿命变得和凡人一样？”中年人问道。
福以山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
“如果你真的修为倒退，应该不是我的对手。这阵法，你也绝对不应该破得了。”
中年人又问道。
“如果是平常，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也无法挣脱这阵法的禁锢。”
“但你受了重伤，伤势还没完全恢复，这阵法的威力大不如从前。”
“现在的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
福以山接着说道：“得知你受重伤，我费尽办法来找你，想要救你。”
“可我没想到，你却是想这么对我。”
“还有那悬崖下的老头，恐怕也是你的手笔吧。”
“你图谋天下，我知道，也能理解你的野心。”
“但那个老头做错了什么，需要你这么一个堂堂的教主大人动用灵力来杀他？”
福以山不解的问道，握紧的拳头不住地颤抖着。
中年人眉头微皱，说道：“为了我的天下大计，他死得其所。”
“能为了这样的伟业而死，是他的荣幸。”
“住口！”福以山反驳道：“如果你的天下大计就是要这么多无辜的人平白无故的因你而死。”
“那我一定会阻止你，与你不死不休。”
“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妄想坐上皇帝的宝座。”
“哼！”中年人冷哼一声，说道：“幼稚！”
“看来，这些年来你倒退的，不只是修为，还有智力！”
“当年的东海第一高手，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中？”
“即便是现在，你掌控着影卫，又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中？”
“你这样一个双手沾满了血的人，少在这里假慈悲！”
福以山回道：“以前在东海，把我当枪使，骗我说那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人，该死。”
“也正是因此，我才会杀了他们。”
“在得知真相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们忏悔，希望得到他们的原谅。”
“也正是因此，我才想要了你的命，以此慰藉亡魂。”
“若不是念及师兄弟情面，你也早已变成了我手下的亡魂。”
“而我掌控的影卫，是专行保护之事。”
“我杀掉的那些人，也无不是些穷凶极恶之人。”
“他们图谋不轨，他们该死。”
“笑话！”中年人冷声回道：“什么叫该死，什么叫不该死？”
“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
“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又有什么善与恶之分？”
“你自诩正义，可实际上，和我没什么区别。”
“我杀人是为了我的天下大计，是为了推翻皇室。”
“而你杀人，是为了维护皇室，这才是你和我的不同之处。”
“我不明白，只是一个女人而你，难道真的值得你改变立场，置我们师兄弟情谊于不顾吗？”
“他已经是中州皇室的太皇太后了，孙子都已经做了皇帝，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福以山笑了笑，说道：“如果放下真的那么容易的话，你又何必非要推翻皇室呢？”
“还不是为了阿莲。”
“是啊，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是立场罢了。”
“你得不到的，现在我却拥有，这才是我们的差别。”
“你选择了报复，而我选择了包容。”
中年人点了点头，看着福以山的眼睛说道：“小山，回来吧。”
“知道你走了，我才知道有些事有多难。”
“只要你愿意回来，帮我完成天下大计，我保证不再滥杀无辜。”
“只要你愿意回来，我甚至可以放过中州陈姓皇室，给他们一条活路。”
“回来吧，我们师兄弟联手，一定能够轻易做到的。”
“够了。”福以山轻轻地出了一口气，说道：“这样的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
“我讨厌被欺骗，被当做杀人工具惹感觉。”
“更讨厌，被人欺骗两次的感觉。”
“你觉得，我还会被你骗第三次吗？”
“收起你那伪善的嘴脸，因为我看到就觉得恶心。”
中年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淡淡的说道：“好，既然你不听劝，我也没办法。”
“若是平常，我就算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只可惜，我现在受了伤，做不到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直接说吧。”
“看在你帮我杀了那么多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一次，给你想要的东西。”
福以山直接说道：“我要延长寿命的办法，我知道你有。”
中年人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并不是真心待在那女人身边的。”
“我还以为，你一直不愿意寻找契机的原因，是想和她一起死去。”
“但没想到，你也只是说说罢了。”
“延长寿命的方法我有，让你恢复到归元境的契机，我也有。”
“不如，我两个都交给你。”
“不必了。”福以山一口回绝，“我不想欠你人情，只要延长寿命的方法，那个契机，我不需要。”
中年人微微一愣，说道：“等你恢复到归元境，还不是一样延长寿命？”
“以你现在的情况，即便是用了延长寿命的方法，又能多活几年？”
“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想不明白呢？”
福以山面无表情的说道：“收起你的猜疑。”
“延长寿命的方法并不是我要用。”
中年人听到这话，愣住了，思考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地说道：“莫非，你要用这延长寿命的方法去救流云子？”
福以山大惊失色，问道：“如此机密，你为何会得知？”
中年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说道：
“那个傻子世子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流云子死了，对你对我，甚至是对那小皇帝都是好事。”
“为了南蛮王，为了那个世子，你难道要与我们所有人为敌吗？”
福以山毫不动容，冷冷地说道：“我说了，收起你的猜疑。”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给不给。”
“唉。”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你的事，自然会告诉你。”
“我只知道，有一种泥像，乃是当年圣人遗留，似乎与延长寿命的方法有关。”
福以山问道：“什么泥像，那里能找的到？”
中年人回道：“我费尽了千辛万苦，举全教之力，也只不过是找到了几个。”
“可你那个世子殿下，二话不说打坏了一个。”
“后来，又在几个流云阁弟子前打碎了一个。”
“再之后，陆南风出现，直接将所有的泥像都给带走了。”
“连同我那至宝黑方，也被他强行收服。”
“如果不是因为他，流云子给我带来的那些伤，可不会让我差点陨落。”
福以山又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在你被流云子打伤，赶到这里来之后发生的吧。”
“你身在这里，为何能够知道的如此清楚？”
中年人笑了笑，回道：“你可别忘了那黑方是什么至宝。”
“只可惜，也被那陆南风给抢去了，真是可恶。”
福以山点了点头，问道：“你带走世子殿下，又是为了什么？”
中年人不假思索道：“做岳父的看一看自己的女婿，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福以山再次点了点头，说道：“荨儿以后由我来照料，好好做她的郡主，以后的世子妾，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在京都做一个风尘女子要好。”
中年人皱着眉头，说道：“世子妾？我的女儿难道只能做一个妾吗？”
“世子妃是谁？难道是北凉那个公主？”
“一个即将亡国的皇室，哪里比得过我的女儿？”
“不行，我不同意！”
福以山再次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北凉即将亡国？”
“难道，北军中也有你的人？”
中年人笑了笑，说道：“有时候，棋子不在于数量的多少，而是在于地位有多高。”
“回来帮我，我让你知道我现在真正的实力。”
“一个北凉的皇室，我还真瞧不上。”
“等他亡了国，我到要看看到底谁要做小妾。”
福以山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你的实力有多强，也终究会失败。”
“像你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坐上皇帝的宝座。”
“荨儿的事，现在已经与你无关了，由不得你来反对。”
“如果真想保护她，你不如放下现在的一切，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那就是没得谈了？”中年人皱着眉头问道。
福以山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走了。”
说着，福以山开始向外边走去。
“站住！”
福以山停下了脚步。
中年人开口道：“你难道真不想知道该怎么恢复归元境吗？”
“那个契机，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作为师兄的好心，你不必觉得欠我什么。”
“师兄弟之情早就断绝了，以后再见面，就当做陌生人吧。”
“那个契机，我不需要了。”
说罢，福以山走出了山洞，直接飞走了。
中年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选择接着在这里疗伤，而是像福以山一样，直接飞走了。
只不过，福以山是回了京都，他是要回东海。
如果不是为了见福以山一面，劝他回东海，他恐怕早就回东海了。
如果不是因为受伤，他也肯定是要把福以山给带回去的。
只可惜，他受了伤，有心无力。
他没想到，福以山对他的成见如此之大，甚至一点都不动摇。
看来，师兄弟之间的情义真的已经断绝了。
再见面，虽然不是仇敌，但也只能做陌生人了。
福以山很快就回了京都。
坐在宣南所门口焦急等待的世子，也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福以山。
这几天，世子出了去找荨儿，就是缠着福以山问那奇人的事。
无奈之下，福以山也只能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奇人，下午就能见到。
世子要跟着去，福以山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反正世子好骗，为什么要说真话呢。
他也害怕自己得不到消息，更害怕世子认出自己的师兄来，所以他才不想让世子前去。
只是，这结果无论如何，都是应该告诉世子的。
福以山刚回到皇宫就来到了宣南所，见到世子，他赶忙上前行礼，却被世子拦了下来。
“老山，你快说，该怎么救我师父？”
世子不等福以山开口就焦急的问道：“你快说啊。”
福以山喘了口气，说道：“殿下，奇人说，延长寿命的方法，与什么泥像有关。”
“至于是什么泥像，他不肯说。”
世子晃着福以山的身体说道：“他不肯说，你不会逼着他说吗？”
“他在哪里，我亲自去问他。”
说着，世子就要往外走。
福以山赶忙拉住世子，说道：“殿下，那奇人可是修士，我怎么敢逼问他，又怎么能拦下他呢？”
“况且，人已经走了很久了，恐怕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即便现在去找，恐怕也找不到了。”
“殿下倒不如想一想，有什么泥像会这么的神奇。”
世子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晃着福以山的肩膀，眉飞色舞的说道：“老山，我想到了。”
“我我想到了！”
“之前在那山上，确实有几个奇怪的泥像。”
“既能吸收灵力，又能给人补充灵力，让人快速恢复。”
“你说的泥像，会不会就是那个泥像？”
“而且，那泥像里还有白骨！”